17. 星星
窗外银杏舒展着深绿的枝丫，将清晨的安逸卷进一树的枝繁叶茂。
一群脑袋凑到一起，争先恐后看着门后的一张表。
是新贴上的期中成绩单。
“诶不是你挤着我了。”
“看好了吗看好了吗？快快快我很急。”
“不要慌，早看晚看没什么区别。”
“那你着急忙慌挤啥呢！！”
“啊啊啊你考这么好不要命了！！！”夏阳正在人群后摇着智瑾年的胳膊抱怨。
起因是夏阳十分幸运地挤到了最前面，从上往下看，还没找到他自己的名，先看到了智瑾年年级第十一的名次，顿时一阵心慌继续往下找，找到了自己年纪第三十的名次。
夏阳：“……”
苏春淡定的在座位上喝水。
这么淡定是有原因的——
五月六日清晨5：05。
钢琴旋律悠然响起，苏春慢慢睁开眼，天空泛起的微光刚刚穿过窗户。
苏春一如往常起身换衣服，彻底清醒时隐约察觉出不对劲。
祈安在他身后缓缓出声：“你定错闹钟了吧？”
苏春：“！”
他迅速拿起手机，看到时间后沉默了。
他想起来了，前几天一直在准备辩论赛舌战群儒，初赛赢得了个不错的名次，但昨天写作业到了深夜，写完就困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了，胡乱定了闹钟倒头就睡。
估计是那时定错的。
苏春没有睡回笼觉的习惯，一向都是醒了就睡不着了，这就导致二人到了学校才六点半。
苏春跟着祈安迈进空荡的教室。
早上的校园空的不仅是教室，还有因寂静而空荡荡的心。
张晴老师就在此时拿着成绩单和胶带进了教室。
“诶呀喔你俩来这么早干嘛，我以为教室里没人呢突然看见俩人吓我一跳。”张晴老师拍拍胸口，忽地又想起什么，脸上透出一丝震惊：“不会是来补作业的吧？”
苏春有些哭笑不得，连忙摆手：“不不不，我闹钟定早了一小时。”
张晴点点头，转而看向祈安：“你……应该不是来补作业的吧？”
祈安无奈一笑，刚要解释耳边率先出现一个清亮的声音：“他昨晚和我睡一起，我俩是邻居。”
张晴老师放心了，点点头：“行，来都来了贴成绩单这个简单的任务就交给你们了，我回办公室歇着去。”
苏春：“……好。”
他接过成绩单和胶带，把胶带递给祈安，等祈安撕胶带的功夫，自己埋头看着。
下一瞬他点点头，唇角抑制不住地扬起：“好消息，我进步了五名，成功窜到年级三十五，坏消息，你还不是年级第一。”
他把成绩单在祈安面前晃了晃，说：“你年三，韩云逸第八，第二是叶欣桐，第一是二班的安晚江。”
祈安头也不抬，“嗯”了一声，扯下一小块胶带，就着苏春的手贴到了成绩单的一角。
苏春往墙上一贴，祈安接着递胶带，成功固定成绩单。
“明天学校举行春季篮球赛，我们班有哪几位运动健将可以报名的？举个爪我看看。”张晴扫视着班里的同学，眼里尽是温柔。
苏春无动于衷，他并不擅长打篮球，因为以前家里的家庭状况没摸过几次篮球，至于祈安……
他倒是会打，但一直不太感兴趣。
苏春观望着班里的人，很快发现五名健将：韩云逸、夏阳，还有体育委员和班长。
苏春不自觉地转着笔，忽地手下一滑——
“啪嗒。”
篮球通过篮筐反弹，一班同学松了口气，随即欢呼声响起。
十四班投篮失败。
韩云逸趁机抢球，眼见着自己被包围，眼睛一转，迅速投给了向他招手的夏阳。
夏阳稳稳接球，一边拍球一边躲避身旁人的进攻往球筐跑，眼见着就要到球筐跟前，身边的人猛得超过了他，立马伸手抢球。
千钧一发之际，夏阳迅速瞄准球筐方向，飞快把球一抛，球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抛物线，一班人屏息凝神，那一刻仿佛时间都放慢了。
“唰！”
球不偏不倚，完美进筐。
下一瞬欢呼声骤起，夏阳投了个完美的三分。
举着手机的张晴笑得眼眸弯弯，空出一只手和一旁激动的苏春击了个掌。
击过掌的苏春另一只手勾了勾祈安的手指。
片刻后被祈安的手抓住。
他抬眸继续看着比赛，眼里是盈盈的笑意。
夏阳回头，冲班里人比了个赞，得到了一群同样的大拇指。
欢呼声中，苏春忽地听到了一些异样的声音。
“切，不就投中一个球吗，看给他们激动的。”
“快点结束吧，这节课要过去了，我还急着上课呢。”
“嘿我还急着写作业呢，你看我们班主任那脸黑的，耽误一点时间就跟欠她一个亿似的。”
苏春皱了皱眉，分辨出声音来自隔壁十四班，他闻声望去，就见十四班个个愁容，脸上不是抱怨就是不屑。
他粗略地扫了眼，心里有些不舒服，再看看十四班班主任，脸拉得比驴长，正不耐烦地一遍遍看着表，动了动嘴唇。
苏春看清了，那是“啧”的一声。
苏春心里的不舒服更强烈了，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猛地被那群人攥住，浸在水里喘不了气。
突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将他拉回比赛。
祈安在他耳边说：“韩云逸刚刚投了二分，我想你大概没看到。”
苏春看向记分牌，果然一班那一半又翻过去两页，变成十六，十四班落后五分。
苏春点点头，心里的不舒服倏然减轻。
“不是我们班人都是废物吗，怎么事儿啊落后五分？”
“就是啊，就一班那个样，很快不就速战速决了吗！”
“耽误了多少时间了啊，真是……”
苏春心里一阵烦躁，没完了是吧！
一声哨响，中场休息时间到。
“哇塞十四班的孩子让我大开眼界啊，也许大脑里面多巴胺都被吃了吧？”张晴手轻轻搭在苏春肩上，冲着十四班笑着说。
只是说出来的话不太能让十四班笑着。
苏春愣了一下，终于放松下来，眼底染上笑意，心里软绵绵的，是有人撑腰的感觉。
一班同学见张晴老师主动发起进攻，索性也不忍了，纷纷出动。
“十四班心理的热血是凉掉了吗？这也没到冬天啊？”
“对呀，怎么就凉掉了呢？”
“张口闭口就是学习、耽误，也没见你们考进一班啊，不还是在那普通班呆着嘛！”
刚下场的五人不知情，见这阵势一脸懵，班长低头问离他最近的苏春：“发生啥事儿了啊这是？”
苏春笑意不散，将事情简单但严谨客观地叙述。
五人愣了，夏阳一拍手，笑道：“咱班就是好！”
那边的舌战还在继续，苏春正和他们聊着天，脊背骤然一凉。
他下意识回头看，蓦地对上了一个阴恻恻的视线。
苏春瞳孔一缩，霎时间愣住了。
十四班的队伍里，一个出现就能牵动苏春大部分负面情绪的人咧嘴一笑。
那竟是……陈文！
苏春深吸一口气，躲开他的视线，再次抬眸，祈安温柔的眸光倏然映入眼帘。
苏春微愣，抬手指了指陈文，末了祈安点点头，默不作声地把苏春搂向自己这边。
下半场，体委在篮筐刚要投球，一个踉跄，球脱手，到了十四班人手上。
体委当即愤怒了，他转头看向一班同学，喊道：“他肘我！”
裁判是时地吹响了哨子，喊：“十四班犯规，罚球三次。”
场上五个脑袋凑在一起迅速商量，最终决定让准头最好的夏阳投球。
夏阳掂了掂手中的球，随即“唰唰”两声，两次投球入篮。
一班人瞬间沸腾。
许是在欢呼声里迷失了自我，夏阳一个自信投球……
球触碰篮板，弹了回来。
夏阳也不气，乐呵呵的向班级挥手。
回应他的是一堆同样笑呵呵的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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