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 第 108 章

桂儿手上的梢棒一挥，火钳飞了出去，吓到新妇，新妇大叫两声，瑟缩在墙角。

桂儿再一挥梢棒，桌上的茶壶杯具齐齐跌地，哐当丁咣地碎响。

她一只脚踏在凳上，拿梢棒指着屠户，“她是你屋里人？”

屠户不知来人是谁，但一介女流他也不带怕的，刚要暴喝，看见双手抱胸站在桂儿身后的壮汉，瞬间没了气势。

桂儿：“你家娘子冲撞了我们娘子，祖传的宝玉跌成三瓣，你就说怎么赔吧！”

屠户恶狠狠地瞪向槐花，槐花不敢与他对视，背过去对着他。

桂儿：“她是个傻的，浑身上下没二两肉，好在知道自己是哪家人，冤有头债有主，你既是她男人，这笔债你替她还！”

邻居左右听到动静的，皆探头进来看，屠户腾腾一身火气，一点也发不出来。

“二位，容我相告，这个婆娘以前是我家的不错，但是我已休了她，另娶新妇，现在与她无一点干系，左邻右舍皆可作证。”

桂儿拿梢棒朝那些探头探脑的邻人一指，一个个吓得如鼠逃窜，生怕惹祸上身。

桂儿喝问槐花，“你已被休，你可知？”

槐花没有反应，桂儿又对屠户道：“你婆娘都不晓得你休了他，无凭无据我如何信你！你休想赖账！”

屠户见对方势大，又是来讨债的，先前存的让槐花伺候他与新妇的心思也没了，只想把这惹祸精甩出去。

一边解释这几日找不见她人，一边说可以请邻居和保长做个见证。

屠户为了快些了结，张罗得很快。

拿到休书，桂儿口中嚷嚷要带槐花去找她爹还债，槐花哭着摇头，被桂儿拖走。

屠户散了一口气，早知道他早些把人卖掉算球！没从她身上捞到好处！

桂儿并未去找槐花的爹，她拿着休书去官府备案，又塞了一把钱给衙吏，对方为槐花拟了身契，槐花自卖为奴还债。

如此妥当了。

办完此事，又无后顾之忧，桂儿觉得十分痛快。

“你转运了。以后咱们跟着程娘子，吃穿不愁。程娘子心善，从不苛责人，还抓药给你养身体，回去给她多磕几个头。”

槐花胡乱抹泪，紧紧跟着。

桂儿让程媺不用再买人，先将就着用槐花，程媺打算看过人牙子这次带来的人再说，如果实在买不到合意的，慢慢再找。

这次人牙子带了两人，其中一个是个哑婆，走路有点跛。

“她原先在云州那边的大户人家当差，大户人家有不少阴私肮脏的事，这不，被牵连了，割了舌头。后来又遇上严苛的主家，发卖之前打了顿板子，还没好全呢。”

“程娘子，你买了划算哩，说不了话不是什么大毛病，耳朵是好的，能听，您也不用担心她说些有的没的，挨过几次教训人也老实，就知道埋头做事，而且大户人家出来的，被教养过，做事有板有眼，可比那些穷苦人家出身的好。”

“你别看她如今有这些伤，等好了，再收拾一下，是个体面干净的。来，抬起头让主家看看。”

牙人舌灿莲花，什么糟事都能说出花来，被大户人家作践发卖的人，也有性价比。见程媺一直盯着这个婆子，便让她露出脸来任人瞧个明白。

那哑婆抬起头，壮着胆子看过来，程媺与她目光一撞，双双心中一抖。

那牙人再说什么两人都听不见了。

哑婆跪下来磕头，程媺给了牙人三十两。

牙人走后，程媺扶起哑婆，哑婆已泪流满面。

奈何她只能从喉咙发出嗯啊简单的音，程媺让哑婆张嘴，看见了被齐根切断的舌根。

“嬷嬷，这些年你过得可好？”

哑婆点点头，又摇摇头，哭出呜呜的声音。

原主的记忆中，这位嬷嬷姓夏，看着原主长大的嬷嬷之一，她管着姨娘院中的小厨房，灶上手艺不错。原主与姨娘宅斗失败，程家把她们的身份逐个抹去，那些服侍她们的人应也被一个个清理。

只是夏嬷嬷口不能言，当初以及这些年都有什么遭遇无法得知。

程媺刻意避着定安程氏一族不假，今日意外重遇旧仆，倒也没因她曾经的身份见死不救。

夏嬷嬷这次是被上任主家仗责发卖，牙人一手买一手卖，不会费心思给人调养治理，她也上了年纪。

程媺把夏嬷嬷安置在主屋，与桂儿槐花她们一处，又给她介绍家中几人。

“这是我的一双儿女，乳名小六、小七。”

小六小七并排站着，好奇地看着人，夏嬷嬷给小主子磕头，小六小七还没见过这种阵仗，看向程媺。

程媺：“哑婆身上有伤，不必行此大礼。”

小六连忙把人搀起来。

程媺：“还有一位叔公子，唤作牧云，家中开镖局的，门上两人都是跟着他的正经镖师，不常在家。家中人就这几个，事儿也不多，你和槐花先养好身体。”

今儿牙人带人来，只有门上的万里知道，牧云不在，桂儿也没在跟前，她与槐花盯着小六小七起床呢。

桂儿将程媺拉到一边，小声问道：“你怎么买了个哑巴？多不方便！”

程媺看着她，还没说话呢，她又道：“哑巴就哑巴，耳朵不聋手脚勤快就行，我带她们宅子里转转，认认地儿，一会儿找你。有事。”

桂儿带槐花和哑婆去了厨房，厨房里李岩在抻面，锅里水还没烧开。

桂儿对他道：“这是程娘子新买的两个人，以后你们不用在厨房做这些。我带她们熟悉熟悉。”

桂儿把米面谷子麦子放的地方告诉她们，又把舂米的磨面的工具都指给他们看，然后带她们看地窖里的菜，柴房里的柴和炭，还带她们看了水井。

“冬日里洗衣别用冰水，程娘子有交代，别把手冻了，烧一锅开水兑一兑，也就费点柴。对了，程娘子自己做了擦手的油膏，你们每天记得涂，别怕浪费。”

从厨房转到门房，又将人介绍给万里，转回二门，又指给她们看茅房，把整个宅子转了一遍，让她们先去歇着。

哑婆自知自己是来做下人的，哪有不干活光躺着的道理，比划着说要去厨房帮忙。槐花也不敢自己歇着，一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