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离别之际心难耐（上）
屋内烛火影影绰绰，倒映出床帘中的两道人影。
沉默许久，唐季扬沉声问道：“云洇，若你的未婚夫在另一个地方与另一个女子以情人的身份度过三年后，又安之若泰地与你成亲，你心里会毫无芥蒂？”
云洇一愣，随即低下头，闷闷说：“不会。”
她是想当然了。
但她又说：“可为了不与瑜儿定亲，你与你母亲决裂，多痛苦多难受？而且瑜儿不也愿意吗？”
“瑜儿这样小懂得什么？”唐季扬没说出口，她怕是正渐渐被母亲洗脑。
“况且我并不只因这件事与母亲决裂，云洇你实在想得太简单。”
虽然自己确实有错，但自表明了心意，唐季扬不曾这样说过自己，云洇此时心里有些受不了，眼泪竟不可控地想流出来：“再怎么样你也要离开，本就没必要这么早推拒与瑜儿的婚事。”
唐季扬点头：“那行，我现在就回李府说我同意了，但既已成了瑜儿未婚夫，我没法继续心安理得地跟你在一起，反正早晚要分离，我们现在就断了吧。”
说着他就要起身离开，云洇立马扯住他，眼圈已然泛红，带着哭腔说：“不准去！”
唐季扬没回头，感受到云洇对他的在乎，一颗心终于安定几分：“不是你让我和瑜儿成亲吗？”
“我说以后，又没说现在！”
“以后也不行！”
少年倏然转身，抱着云洇扑到床榻上，他压着她，定定注视着她。
本想再说些狠话，但见云洇已经流泪，他心软得不行，彻底敞开心扉，与云洇说了自己的打算：“决定和你在一起前，我便想过了。虽然我要回望京，但父亲事务繁忙，大哥已然成家，二姐留在漠北，母亲也不常关注我，本就为数不多的知心好友也可以写信联系……因此离开望京，也没什么关系。”
“你的意思是，你可以回县里陪我？”云洇眼睛一眨一眨的，像沾了露珠的宝石，迸发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如果、如果你愿意等我的话。”唐季扬急忙说，他本想吻去云洇脸上的泪，但又想起她嫌弃自己如今模样丑，便用指腹一点点将她的泪揩去。
“我父亲年轻时便上阵杀敌，我也想建功立业，想挣得一份军功来证明自己，我不知这需要多久……若我们分开了，我们至少每月通信一次。我保证，我对你的心意一生不会改变，但若你等不下去了，你便写信告知我，我自会放手；若因意外断了联系，你也就当我死了，随你另觅他人。”
唐季扬停顿片刻，凝视着一语不发的云洇，诉说着他的承诺：“若你等到了我，我们便成亲，一起生活在南水县里，一辈子也不分开。”
说实话，唐季扬的话很动听，足够让云洇恍惚好一阵子，若她真在南水县当一辈子入殓师，确实是个令人心动的选择。
但她片刻就回过了神，轻呵一声：“现在我们感情正笃，你自然这样说。可谁知道你回了望京会不会变心？再说现在你没在南水县呆多久，便不觉有什么，到时真的抛弃一切与我住在这，等哪一日你腻了，说不定还要反过来怪我。”
见云洇终于恢复往日牙尖嘴利的模样，唐季扬笑了，他抚着她脸：“若我变心，你会让我沦为和韦鹏他们一样的下场吧？这我认了，成了负心汉便去死。至于腻了南水县……那怎么办呢？我确实很讨厌南水县的人，你愿意和我回望京吗？”
“不和你回去。”云洇摇摇头，绽出今夜的第一个笑：“但南水县的人我也很讨厌，所以不是南水县，也不是望京，以后我们可以去其他地方。”
“哪里？”
“等你回来找我再说。”
被一番甜言蜜语哄着，云洇破天荒的，竟真对她们的未来有了些期待。
但与此同时，她又羞愧地想，唐季扬告诉了自己这么多事，也认真为将来做打算。她却总想着得过且过，将他往外推去，连自己及笄就要离开的事都没告诉他，不知届时，又该如何解释才好。
不过甜言蜜语终归是甜言蜜语，就算他们为了彼此互相妥协，他所说的，怕是也难以做到。
马上就要分开的强烈不舍之情令云洇此时此刻格外珍惜最后这段与唐季扬简简单单呆在一起的日子。
既然他想，自己也想，那就没必要忍着。
下定决心，云洇重新拉住说开以后要回地铺的唐季扬，她整个人盖在薄薄的被子中，于黑暗中睁着双湿漉漉的眼，乌黑浓密还沾了些泪珠的睫毛像划过湖面的乌鸦羽毛。
她吞吞吐吐说：“把你推给瑜儿，没有考虑到你们俩的感受，是我的错。”
“最重要的是你的感受……你应该吃醋才行！”
见云洇噗嗤一笑，气呼呼的唐季扬要回地上，云洇依旧拉着他不松手。
她直勾勾盯着他，像是无声的邀请，唐季扬心念一动，丝滑地躺了下来。
唐季扬以往睡觉没有抱着东西的习惯，但他很喜欢抱着云洇，她头靠在自己心口上时，会有种非常踏实的感觉。
“晚安，云洇。”唐季扬满足地闭上眼。
云洇抬眼：“你不亲我了？”
唐季扬道云洇说的是晚安吻：“不亲了，等我过敏好了再亲。”
……不该规矩的时候又规矩了。
似乎完全忘了自己方才还说他满脸红疹的模样很丑，云洇心痒难耐地闭眼忍了一会，便握了握拳，鼓起勇气说：“唐季扬，你低头，下巴硌到我了。”
他太用力了？唐季扬不疑有他，不敢再枕着云洇脑袋，谁知刚低头，唇上便突然感到阵冰凉柔软的触感。
他瞬间石化，呆住的瞬间，云洇已重新低下头，贴住他胸膛。
“晚安。”她闷闷的声音传至他胸腔。
“等等等等等，”唐季扬试图以手将她的脸从自己身上拔出来：“再亲一下。”
云洇不肯：“你自己说不亲的。”
“我没说不亲嘴！”
她亲那一下也太快了！
“是我犯了错才亲你的，这次是破例，你不要得寸进尺。”
每次破例能不能彻底一些？唐季扬后悔得肝疼：“那我什么时候能再亲你？”
“等你脸好了再说。”
床帘密不透光，于黑暗中，云洇听觉得以强化，睁着眼听着少年强有力的心跳声。
她轻扯着唐季扬衣领，慢吞吞地说：“以后若是再被打脸，一定要记得避开来，红彤彤一片，太丑了……”
所以不是因为起了疹子丑，而是因为被打了才丑。
她心疼他。
心中最后一丝担忧荡然无存，唐季扬脑中刹那间花团锦簇、姹紫嫣红。
明明是不肯的，他喉结难耐地动了几下，那她就别总是做这些动作，说这些话来勾引他吻她。
亲吻就如赌瘾，要么不沾，要么沾了，便每时每刻蠢蠢欲动，根本戒不掉了。
……
云洇骗人，回到县里这么久，够他的过敏再好一次了，也就只让他亲了一次。
或许根本不算亲，唐季扬刚碰了一下，云洇就把他推开了。
“云洇……”唐季扬抱着她，脑袋俯在她颈上，用脸蹭她脖子：“亲完我就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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