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第十五章

温喜盈盯着房门看了片刻，把送给时任与的漫画书放在门口，就直接回了家，傅梅见她垂眉耷眼的，安慰了几句便回去了。

一直到夜里，温喜盈都洗漱完准备上床了，对面突然传来吵闹声，隐隐能听出来是时叔叔的声音，她套上人字拖想开门去看，却被许君竹拦住了。

温喜盈听着那头传来的藤条声和傅梅的劝阻声，肩膀忍不住抖了抖。

这个声音她很听过，楼下在上高中的王义不听话时，王叔叔就会这么打他。

温喜盈杏眼圆睁，看着母亲担忧道：“食人鱼是不是挨打了？”

“估计是。”许君竹叹了口气。

“那我去帮他解释，今天我都看到了，肯定是林阿姨没兑现承诺，食人鱼才这样的。”温喜盈着急道。

许君竹拉住女儿的手臂，对着她摇头：“那也是时叔叔家的事，我们管不了，你也不要在小与面前提这件事，快去睡觉吧。”

温喜盈还想再说什么，抬眼瞧见母亲眼里的不赞许，嘴唇嗫嚅片刻，想起昨晚父母的对话，还是听话地回了房间。

过了许久，门外的吵闹声才慢慢停了下来，许君竹皱眉盯着大门，终归是从小看到的孩子，她也心疼，只是孩子长大了，到了需要维护自尊心的年纪，贸然过去劝反而不好。

许君竹无奈摇头，也回了房间。

每年快到时任与的生日，温喜盈总是最开心的那个，因为这意味着她可以连着吃两天蛋糕，可今年的生日，她只觉得糟透了。

更糟的是，爸爸一整晚都没回来。

“妈妈，爸爸去哪里了？”温喜盈坐在餐桌前，手里拿着汤勺在粥里搅动，佯装不经意道。

许君竹盯着桌上的餐盘，眼神有些涣散，半晌才喃喃道：“不知道，可能不回来了。”

“什么？”温喜盈一愣。

许君竹回过神来，眼里闪过懊悔，嘴角扯起一抹笑：“快吃吧，今天你过生日，爸爸会回来的。”

温喜盈垂下眼睫，乖巧点头。

这一等，便等到了太阳落山，吃过午饭，温喜盈一直在房间待着，许君竹则像昨天一样，坐在沙发上织了一整天的花布。

眼见夕阳余晖也尽数洒下，温喜盈实在坐不住了，正要起身，便听到客厅的电话铃声，她将步伐放轻，竖起耳朵趴在门边。

许君竹的声音很小，断断续续的，她勉强听出了电话那头是父亲，还没来得高兴，就听母亲道：“今天盈盈生日，你也不准备回来？真不过了？”

紧接着，便是电话被挂断的声响，隔壁房门被打开又关上。

温喜盈转开门把手，看着空荡荡的客厅，心一下掉进谷底。

她想起了巷子口被遗失的小猫，只有几个月大，缩在小纸箱里瑟瑟发抖，没心没肺十几年的温喜盈，也开始害怕了。

傍晚的双棠巷依然热闹，周围都是街坊们叮叮铛铛的烟火声，有人在做饭，有人在教训孩子，有人在摆摊叫卖，温喜盈看着熟悉的一切，只觉得眼前雾蒙蒙的。

路过杂货店时，陈阿婶叫住她：“盈妹，你们家这两天怎么没开门啊？”

陈阿婶人胖胖的，声音中气十足，这一喊，周围人都听到了，纷纷将视线转移到她身上。

温喜盈家的饭店其实不大，甚至连名字都没有，招牌上就挂了个猪脚饭快餐，可开了这么多年，在双棠巷是有口皆碑的，除了逢年过节，没有一天休息过，这一下连关了两天，大伙也免不了关心两句。

温喜盈扯着嘴角解释了一番，又像平日那样耍了下俏皮，大家才没再追问。

开了这个头，她走到哪里都被问，半道还遇见了顾奶奶，一看就是要掏钱还她，温喜盈招呼都没打，一溜烟就往外跑了。

她笑累了，只好往双棠巷最安静的地方走，僻静幽暗的小池塘边，只有几盏矮小的灯柱亮着，因为年久失修，光线昏黄。

温喜盈找了个小空地，抱着双膝席地而坐，夏天蚊虫多，不一会，露在短裤外的细白小腿就被叮了几个包，可她丝毫没有察觉，只是愣愣地注视着水面，豆大的泪珠从脸上滑落。

温喜盈哭得很安静，蝉鸣声遮住了她的啜泣声。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草丛突然传来响动，一道阴影从上而下投射过来。

温喜盈赶紧背手往脸上抹了抹，抿着嘴唇不敢发出声音。

那道黑影在身后踌躇片刻，又慢慢消失了，她听着身后渐行渐远的脚步声，直到完全恢复之前的宁静，迟疑了一下，她才转头看去，荒草丛生的空地上，像她来时那般，寂静无人。

温喜盈又在池塘边坐了会，才慢腾腾地回了家，她不知哭了有多久，肚子早就咕咕叫个不停。

出来时太着急，钥匙也没拿，按了门铃正等着，木门刚被拉开，一道高大的身影就背着光出现在眼前，温喜盈眼睛一亮，不可置信道：“爸爸！”

温广生推开防盗门，方才还冷着的脸上堆起笑容，伸手摸了摸女儿的头，说道：“跑哪里去了？妈妈说你饭都没吃。”

温喜盈移开目光，抿了抿唇，撒娇道：“我去找天心玩，一不小心忘记时间了。”

“盈盈回来了？快来吃饭，吃完就吃生日蛋糕。”许君竹轻柔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温喜盈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场梦，前两天家里的争吵、父亲的不告而别、母亲的失魂落魄，都是梦里发生的，现在一切都回到原点了。

爸爸妈妈依然恩爱，会在她生日时为她准备好吃的蛋糕、喜欢的礼物，会满足她一切合理的心愿。

他们照常在每个清晨出门开店，依然是街坊们眼里的模仿夫妻。

只有在此后无数个深夜里，她从房门外听到母亲低声的怨言、责备和哭泣，才意识到自己的家，只是包裹在糖衣里、随时可能崩塌的散架子。

于是从那天起，温喜盈开始当一个大家都喜欢的乖小孩，听话、懂事、体谅父母，虽然脸上还是带着天真烂漫的笑，可无人看见的角落里，她学会了隐藏。

她收起了小脾气和偶尔的任性，把麦芒藏在身后，努力充当这个模范家庭里的乖女儿形象。

而从那天起，她和时任与好像也越走越远了。

一整个暑假，时任与都没有出现在她面前，除了偶尔碰上傅奶奶出来乘凉，才能从她和母亲的交谈中听说。

再次见面，已经是双棠中学开学的日子。

开学第一天，温喜盈穿上了前几天刚领来的新校服，两边的双马尾编成小辫子，吃了顿丰盛的早餐，这才心满意足地背上书包准备出门。

温广生一早就去了店里，女儿不是第一次上学了，他便没有特意去送，只留下许君竹在家给女儿做早餐。

两家人几乎是同时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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