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流萤（六）

到底是修建在地下的宫殿，甬道昏暗，裴雁回到了昏暗的环境中，眼睛是有些看不清的，这件事知道的人甚少，除了，她低头看着被牵着的那只手，有些模糊。

前方的壁灯早已经被人点亮，看来在帝陵开启之前，年轻男子就已经探过一回这座地下宫殿。

他们一直往前走，夏日闷热，地宫又不透风，很快众人往前行就颇有些喘不上来，就在拐了不知道几处弯之后，他们终于停下，前方有穿短打装扮的行伍之人上前来，“主子，前方就是了。”

这时，跟在男子身后的众人才看清楚了眼前的一幕。

依着规制，帝陵按照先帝生前常住的太极宫修建，陪葬的人俑，器具也有所布置，仿佛先帝照常在此起居。

如今帝陵之中，是二人合葬，先帝与虞后。

而这里，便是太极宫的前院，地下无光，此处却在四面墙壁之上镶嵌了无数颗夜明珠已做照明。

院中，用金丝银线拧成的一株菩提树，菩提树下，有石桌一副，两座石像依偎而坐，石雕师手艺极好，雕刻出的人物五官惟妙惟肖。

雕像后不远处有一扇石门，已经有人举着火把站在石门前等着他们。

“你带我们来这里做什么？”小皇帝结结巴巴问着，他现在还没有缓过神来，这一切的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他就算是要崩溃都不知该找谁人庇护了。

男子一笑，“自是为了让先帝亲眼看看，他的儿女们如今都长大成人，让他泉下有灵也感欣慰。”

“你要开棺？”肃王皱眉。

他瞥见裴雁回已经走向了石刻，只当她是看出了石像是谁，“公主多年不见先帝虞后，当是思念至极吧？”

“可得多瞧上两眼才是呢。”

“他能进帝陵，却要如今凑齐了我们几个人才来，又在这里说这许多废话，是因为他进不去后面的陵寝。”裴雁回伸手轻轻贴着她母亲石像的手背。

石头是冰凉的，刻的再像也不会有活人的体温。

她收回了手，只留下了一抹灰烬。

“公主果真聪明。”男子颔首，“不过今日大家都在，这座石门再打不开，我就只剩下一个法子，不够有你们在黄泉路上作伴，我死了可也不亏。”

无言垂眼，依照他之前所想，今日事了，他是死是活已经无所谓，但是公主在此，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死在他眼前。

“符成兆，还不请陛下和公主过去开门？”

“是。”符成兆领了命，有两名侍卫上前来压着裴雁回和裴昭黎走到了石门前。

“此处又不是朕修建的，朕怎会开？”裴昭黎颤颤巍巍蹲在了裴雁回身后。

“开启之后又能如何呢？父皇已经死了，你与死人作对也不过是白费力气。”裴雁回淡然道。

“这就不劳公主费心了。”

男子却是走了过来，伸手在一旁不起眼的墙壁之上有规律的敲了几下，忽而就有了机关中齿轮转动的声音，有机关被触发开启。

很快，他们就看到了墙上忽而出现了一个方洞，洞中伸出了一块石板，石板之上有一凹槽，凹槽中有褐色的痕迹，像是这上面曾经沾染过什么。

符成兆拔出了匕首，“陛下，公主，您二位谁先来呢？”

“狗奴才，你要做什么！”裴昭黎大喊着。

“此门开启机关名为水匙，只可惜我尝试过用水，用他人的血，我自己的血都不能打开，二位一人是天子，一人是先帝最疼爱的女儿，我思来想去，只有你们两个人的血才能开启这扇门了。”

“你们是想自己主动，还是由奴才代劳呢？”符成兆忽然一把抓住了裴昭黎的手。

“大胆，欺君罔上，你是要弑君吗？”肃王怒喝。

裴昭黎被匕首贴上了手指，另一首死死抓住了裴雁回的衣袖，“皇姐救我，救我！”

“我先来。”裴雁回伸手，“匕首给我。”

“看不出来，公主还对陛下有几分姐弟情意呢。”男子笑道。

裴雁回接过了匕首。在她指尖上轻轻一划，血珠如珠串一般流淌成线，很快凹槽中的小洞就逐渐被填满，直到所有人都听见了咔擦一声，原本紧闭的石门缓缓开启了一条缝隙，震起了多少灰尘，直让人迷了眼。

男子眼中出了癫狂之意，抓住了裴雁回的脖颈，“果然，只有你，只有你才能开启先帝陵寝。”

“随我进去吧。”男子第一个走进了陵寝，陵寝中央放着一套双人棺椁，男子示意，随后进来的侍卫立刻动手开棺。

裴雁回在旁静静地看着他们动手。

直到棺椁完全被打开，显露出了其中的两副棺材重见了天日，裴昭黎惨白着脸，根本不敢看，就算里头装着的是他的父亲，他也不敢去看。

“空的？怎么会？”符成兆跳入椁中，推开先帝的棺材，大吃一惊，里面除了裹布，根本就没有先帝的尸骨，他又把旁边虞后的棺材打开，里头同样如此。

男子这时终于没了一直的从容，上前一看，不敢置信，拿着刀剑在其中乱戳，“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主子，此处的确为帝陵，当年奴才亲眼看着先帝的棺材在此下葬，之后从未有人开启过帝陵大门，怎么会如此？”符成兆不敢相信。

肃王冷笑，“这里没有找到你想要找到的人，本王就不奉陪了。”他转身就走，又被守在陵寝之前的侍卫拦下。

“谁都不准走！”男子面容阴郁，“告诉我，他到底葬在哪里？”

“人死了就是死了，你找到了又能如何呢？”裴雁回的目光太过平静，让男子眼中的癫狂之意更甚，“你那位疼爱你如珠如宝的父皇，不止你一个女儿，但他可有曾想过他亲手杀掉的儿子？”

事到如今，再也没有什么不可说了，裴雁回看着半跪在地上，形状疯癫的男子，淡淡的说着，“当真是父皇要害你们母子，还是你母亲和余家所图谋更多，所以才寻了那所谓的转胎药呢？”

“你以为你知道的，就是全部的真相了吗？”

“余家人，和许家人告诉你的，就都是真的了吗？”

“你的母亲就真的清清白白了吗？”

“父皇是有错，他错就错在知道你还活在这世上时，就该动手杀了你，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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