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正文结局）莫论虚实事 黄粱一梦归

2080年，春。这年的春天来得格外早，阳光明媚，疗养院花园里的梨树花已经迫不及待地绽放开来。雪白微微透粉的花瓣随风飘落，有几片调皮地钻进了旁边那扇半开的窗户里。透过窗户，一个看起来豪华的房间里有两个孩子正围着一个卧躺在床上的白发老人叽叽喳喳地说话。大一点的男孩子看起来有八九岁，趴在床边，语气有些不满地说：“奶奶，这个故事你讲了半年了，每次来就讲一点点，到底白河和白水有没有成神啊？”

男孩子大半个身子趴在病床边，上半身又被胳膊轻轻撑起，没有死死压在床上，两条腿在空中晃来晃去，把被子压出一道道褶皱。不满的小表情格外惹人稀罕，他的眼睛亮晶晶的，看起来格外聪明。

短了男孩子半截的小女孩也学着哥哥趴在床上，耷拉着两只小脚，小手紧紧攥着奶奶布满皱纹的手指："还有妲菁菁！奶奶上次说他也是一颗星星，可是哪一颗是他呀？"

床上躺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轻轻咳嗽了两声，嘴角却挂着温柔的笑意。老人身体看起来有些疲惫，但还有力气，她慢悠悠摁着遥控器把病床升起了半边，让身体坐直了些，又伸手摸了摸两个孙儿的头，动作缓慢却充满爱意，"哦呦，别急。今天就能讲完了。上次讲到哪儿了？白河引来了天雷……"

"讲到白河引来好多天雷，白水星君把无辜的人救出了结界！"小男孩迫不及待地抢答，"然后呢？"

老人的声音忽然变得年轻了些，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伤感，"哦，白水带出了几个人……那我继续说。结界外的天空特别干净，连一片云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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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界外，白水收了神力，恢复了平常模样。三人没有天星的神压，也很快回过了神。何木醒来后收好人皇幡，安静地看着白球不敢言语。妲菁菁因受了雷伤，终究是散尽了身体，只剩下魂魄未散尽，几个人都呆呆地看着白球，被震慑得不知该说些什么。

少许时分，妲菁菁魂魄才虚弱地开口打破了沉静：“我本以为我这些情谊是顺其自然的，想来是我错了。天星，怎么……怎么会……会有事呢。”

白水看着妲菁菁失魂落魄的样子，不忍心，慢慢地说着：“红杀星只论杀伐，不论对错。你们一开始就想错了，天雷什么时候都不会伤到她。”末了又补了一句：“杀星讲情谊......如何论杀？”这话是专门说给妲菁菁的，白河不会产生那么多没有必要的情愫。

天道给白河隐藏了一个让六道修士都没想到的设定：白河身上永远都不会背负杀戮的因果，杀就是杀，只要白河出手，天道就默认你该死，不要妄图讲一些是非道理，这样无情的人是不会因杀母遭天谴，也不会因屠杀凡人被正法，更不会因为杀了同族而有愧疚心。白水本是天狐星，自降为红杀星护星，除了辅助白河，最重要的就是为了能够帮助白河分辨何时该杀，何时放一马。故此，妲菁菁的心思也不会左右白河，说来说去，也只能算妲菁菁一厢情愿罢了。

妲菁菁听懂了白水的意思，自嘲地笑了一声，说：“是了，是我的错，我明白了。自取其辱。”

张漾年纪是这里最小的，心性没有那么沉稳，看见妲菁菁这么消沉，实在听不下去，说：“我进道门修炼不过二十余年，仗着绝佳悟性才得以成了些气候，正是白河……嗯……白河星君，我才发现道门百年来根本没有人能驱使五行剑，五行剑是道门神尊留下的法器，已经不再认可他们。我因此也有了心结，这不是前来寻个缘由？总归有说法的，你的心结更重，等白河星君过来，解开了就好，还能救你一命，莫要再想了，等等吧。”

白球还在闪耀，可妲菁菁眼里已经失去了光彩，声音有些凄惨地说：“不想了，我族人已经没了，做了百年的妖，本以为努力攀上了她，就能救它们。可是到头来，把自己陷进去不说，还是眼见着他们没了。现在不想做妖了，做人真好啊，轮回个十世，生老病死倒也有趣。”

妲菁菁想到了什么，又对白水说：“我不能再纠缠她了，求星君帮我讨回我的镯子，嗯，砸了吧。我不愿再与她多做交集，我现在做不到无情忘事。求星君你，看在以往的份上，能否如了我的愿，让我成人十世，了却心结。”言毕，妲菁菁用仅存的力气，冲破白河给他做的固神法术，李杉赶忙拢住其魂魄，装进了随身的布袋里。

白水收了皱了皱眉头，看着李杉收好布袋子，望了眼白球，思索了片刻，对三人一一说道：“结界内的修士必死，躲藏在世间的漏网之鱼也会一一清算。但往后局势天道已定：人为上，虽无人皇，可若无管理，也会慢慢消亡。拿了人皇幡，就要替人皇做事，如何做，你心里应该有数。”

“天地灵气不绝，修士就不会绝，再怎么修炼就要看品性。红杀星不讲对错，归位也不可在位供奉。你修士身份不低，应该知道如何引上三道正道修成正果。”

“下三道不会死绝，但必须要遵守规矩。魔修永远都不会再有盛况了；妖界特殊，万物不绝，它们也不会绝；鬼界与人界的联系是断不开的，如何去存你也要花点心思。他命不可能绝，执念而已，我替白河受你一道因果，妥善安置了他。”

白水叹了口气，最后说道：“未杀四位，是有天机缘分。话已至此，你们三个都不必在此停留。红杀星与各位的因果会了结的。去吧。”

何木和张漾相视一眼，默默记住了白水的话，识趣地走了。李杉呆了一会，拎着布袋子沉思一会，想明白了什么，对着白水点了点头，潜入了地下鬼界。

也不知过了多久，白球消失，结界方向安静了下来，像是什么都不存在，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天上妖宫红杀星位置迟迟没有亮星，白水有些困惑，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不知过了多久，有一道身影落下在了白水面前。白水定睛端详了很久，轻轻一笑，无奈的摇了摇头。只差了一步，不过没关系，红杀星星君不差这点时间，还有很多细枝末节等着她俩去完善，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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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怎么停在这里，没了吗？"小女孩撅着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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