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21章 莲子心茶
朱雀大街,一架青蓬马车碾过平整坚实的路道。
车帘卷起时,露出张略稚的脸。
年仅八岁的裴晏左颊有道蜈蚣疤,那是岭南的戍卒用鞭梢教训谋逆之侄孙时留下的。
槐香带着将谢的苦涩飘进马车里,四年了,长安城的七月依旧灼人。
可当年权倾朝野的裴国公家,如今却只剩个连马背都爬不上去的稚子。
“恭迎裴国公回府——”
府邸被翻修过,金匾额也新补了漆,礼部侍郎在廊下轻咳:“袭爵文书已备妥,待及冠后荫授太常寺奉礼……”
老仆颤巍巍地下跪,示意即将袭爵成为裴国公的孩童照做。
孩童身形单薄,嶙峋的肩胛怂着:“臣……叩谢陛下天恩。”
正式入府后,各方拜会络绎不绝,三日后,北静世子祁深持名帖登门。
一来备礼相贺。祁深循古礼备了三物,一为新裁松风墨,喻为风骨不改,二为洛阳白瓷茶具,表君子之交,三为政要精抄,暗含重振家学。
二来递送请柬。两日后长宁公主寿辰,按制所有在京公爵都应收到泥金帖。
虽人是衣装马是鞍,但祁深瞧着这孩子眼里除了澄澈和稚气,再无其它。
也罢,毕竟他也不是来找什么疑点的。
“世子,摄巡街使程昭有要事汇报。”乐觉匆匆而至,而后附耳言,“有关疑犯周芳舒。”
祁深眸色一凛,忙与裴晏拱手见礼,而后骑马前往武侯铺。
他见到的不止程昭一人,还有两个呲着大嘴乐呵的武侯卫。
其中一人更是激动万分,想起曾被笞打趴在床上的日夜,就神情高亢:“将军,那小娘们现在就在太常寺,抓了吧!”
祁深抬手示意人稍安勿躁,目光看向在前的程昭。
这个他曾有意提拔起来的年轻人,没想到这么快就展露头角了。
“回将军,这人化名莺儿,作为太常寺的舞伎,她两日后会到王府表演,为长宁公主庆寿。”
程昭话一毕,祁深就知道了其中暗藏的目的,不由得蹙眉寒眼。
“约莫半月前,太常寺领舞的舞伎突然暴毙,眼看表演在即,无人可用,有人向太常寺推举并担保了精通舞技的良家子卫莺儿。”
半月前……祁深冷哼,也就是他向圣上求得恩准的时候。
此次怕又是一场刺杀行动,且较之以往,计划周密。
“谁?”
“鲁郡公嫡子,沈敛谦。”
他?
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沈敛谦这样做的缘由,祁深的眉头紧锁着:“先不要打草惊蛇。”
“是!”三人齐声负命。
世子离去后,两位武侯卫不由佩服地又看了程昭几眼,开始一个捏胳膊一个锤肩膀。
两名堂堂武侯卫给一个小小的摄巡街使点头哈腰。
“程公,来日发达莫忘了小弟!”
“我们哥俩必唯程公马首是瞻!”
只因苦恼了他们半个月的事,在一日之内被这程昭摸到了线索,又精准锁定了人,他们才不至于被将军拿脑袋试陌刀。
程昭可不就是他们的再生父母呢?
不过缘何这程昭能想到去查这长安城的舞伎,两个榆木脑袋就不得而知了。
程昭也挑了挑眉,就是不说。
又是三更天,可中庭寝居内,祁深坐在床榻,扶着额头紧蹙着眉毛,不想睁开眼。
他对自己有些无可奈何。
连日的梦,搅扰得他都快没了脾气,只能深吸缓吐着呼吸,等那股子邪气的□□自己消散。
终究还是过不了心里那关,哪怕忍得青筋暴起也绝不把那手往下伸一下。
与此带来的负面影响就是心情愈发烦躁。
可中庭的仆从都知少郎主最近阴晴不定的,纷纷隐着,能少事就少事。
六安较之九安年长,性子稳便,心思犹细,早就察觉着世子今个的情绪较之以往貌似还要重三分。
而想到自己的多此一举,他不由有些暗慌。
“今个你来铺席面。”六安吞咽一下口水,招招手唤来了九安。
九安不明就里,眼看着世子落座,他揭开食盒最上层。
青瓷盏里盛着碧莹莹的莲子心茶,还浮着两朵去芯的杭菊。
祁深无声地撩看了九安好几眼。
不多时,内室传来茶盏碎裂声,九安踉跄退出来时,衣襟前襟湿了大片。
他哭丧着脸,不由暗骂六安这个不要脸的,就会欺负他脑子不灵光!
要不是看在今个是长宁公主寿辰日,他高低得找那六安打一架!
刚迈入后.庭的乐觉狐疑地瞧着九安手舞足蹈,来不及问其缘何面容不佳,如此狼狈,便匆匆抬步入内。
屋内传来干脆利落的汇报声。
“世子,一应人马全部安排妥当,暗处也留了人,别说是刺客,就是只苍蝇,它也从王府飞不出去!”
连着几日给沈思莞讲故事,应池的生活逐渐好过了起来,如今也能在沈思莞面前说上几句。
这日在她的提议下,沈思莞允了她揣着对牌,去东市寻摸几个好看的杂书话本。
出了鲁公府,应池悄悄拐进坊角的质库,她从袖袋摸出前几日得到的两支素银簪子,死当出售了三百余文钱。
比预期要好,应池一枚枚数清,揣在大大的荷包里,奢侈地坐了回驴车。
“呐!”陈氏医肆内,陈雪序正在碾药,应池把钱袋递到他面前晃了晃,“连本带利。”
陈雪序抬头见是她,眼角便弯成月牙儿。
他瞧着她眉眼生动,气血也足,想来是心情舒畅,不由自己也跟着喜悦几分。
久又不见她,还以为出了何事。
“周娘子是女中君子,言而有信。”
被夸后应池不由勾唇,她喜欢和这浑身都充满善意的男菩萨说话。
而后她又数出来十个铜板子,递给陈风吟:“还有……之前穿走了陈娘子的衣裳,恩情无以为报,娘子拿这十文钱买个鸡吃吧。”
陈风吟推手说不用不用,陈雪序面对这似曾相识的场景而哭笑不得。
“今天医肆人如何这么少?”几乎门可罗雀。
应池问出口才觉有些不妥,像是遗憾药铺缘何不开张似的。
陈雪序不甚在意地笑笑:“今个是长宁公主寿辰日,北静王府午后会赐福黎民,撒钱撒福,该是都去凑热闹了。”
撒钱?
果然是财大气粗,应池有些心痒,掐了掐手心忍住了,还有正事要办。
她压低声音问着:“陈郎君,我若有些故事,写成话本可能卖钱?”
陈雪序碾药的手一顿,疑惑着:“写话本?你写吗?”
应池心头一跳,上月为取信于他,分明说过自己不识字来着。
她脑袋飞速转了转,急中生智,想了一个稳妥的解释来。
“嗯……上次骗了你,是我不对。其实,我是识字的,但识得不全……写得也不全,所以看字总是认不出来,说不识字也不为过。
“缘是我那阿爹就是个糊涂的,他教我写字总是丢笔错顺的,所以我也就学了个虎头蛇尾,不上不下。”
“什么意思?”陈雪序没理解。
“就是……”应池拿过纸笔,在纸上洋洋洒洒写了三人名字。
她只练过钢笔正楷字,没练过毛笔字,连握毛笔的姿势都一言难尽,写出来的字当然也粗细不一。
陈雪序看她握笔如执帚,又瞧了瞧写下的这几个字。
是他的名字,可这“陈”字是如何瞧如何别扭,缺笔少画的。
他也就瞬间知道了她什么意思,不由失笑:“原来如此,你若有故事想写成话本,我可代笔的。
“而且一会儿我要去东市书铺送我所著医书。”
“真的?那我能跟着去看看吗?”应池心思一动。
许是应池的表情太过灵动,陈雪序的脸突然就红了。
应池也在瞬间想到了男女有别,她这样跟着他怕是不妥。
但她着实想去,一来看一下市场需求和市价,二来有陈雪序这个熟人在,谈合作的时候书铺老板该是会讲诚信,不会坑骗她。
应池咬咬牙去成衣铺买了身基础的男装,就是那书生常穿的粗麻布襕衫,粗布裤子,外加一双布鞋。
花了将近二百文,辛辛苦苦去赚钱,一夜回到解放前。
“芳舒娘子?”瞧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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