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毕业
邹纬当了高中班主任后,和万立文一样早出晚归,邹叡晚上留在学校上晚自习。她们三个都不回来吃晚饭,桌上就只有薛慈和邹柏青两个人。饭后如往常一般,不能看电视,邹柏青坐在老位置打毛线。家里还有其他的变化,客厅里装了空调,凉椅换成了沙发,长桌前只有薛慈一个人。
他伸个懒腰,起来喝水,站在邹柏青面前。
邹柏青头也不抬,“站一边儿去。”
他的身体渐渐长开,可以帮她轻松拿到橱柜最上面的东西,随便往那儿一站,完全遮住了灯光。
“外婆,等放暑假了,你教我织毛衣吧。”
“你学这个干什么?”
“我觉得很有意思啊,想织什么就织什么。而且邹小叡肯定不喜欢,我学了就可以继承你的手艺了。”
“去去去,去做作业。”邹柏青驱赶他,“这都是我们老年人打发时间做的,你是有正经事做的人。”
薛慈长叹一口气,在她对面的沙发坐下,“邹小叡要考实验中学,我反正考不上的。”
“你不努努力怎么知道自己一定考不上?你不想和小叡上一个高中了?”
他叹一口长气,“我倒是想呢,但也得实际一点儿吧,实验中学的分数线我们班目前只有两个人能够上。”
起初独自学习时,他心里憋了一股劲儿,只有邹叡会认真吗?他难道不会努力吗?但没过多久,这股气就平息了。
他永远不能和她较劲儿。
“她还问我,她要是考上了实验中学,我会不会嫉妒她。”薛慈讲到这里还是气愤,“外婆,你说她好不好笑!说得好像她一定能考上一样!”
“那她应该真能考上,她脾气可犟了,说出口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邹柏青冲他挤眼睛,“小慈,我偷偷告诉你啊,小叡现在每天早上五点半就起床看书了,等我起来做饭,她才去叫你起床。”
薛慈啊了一声,“难怪她上次月考进步了一名,我才起不来那么早。”
“所以她没有去叫你啊,如果你也想早点起床学习,她就一定会去叫你的。”邹柏青笑眯眯地逗他玩:“所以她要是考上实验中学了,你会不会嫉妒她呢?”
她问和邹叡问是不一样的,薛慈不会对她生气,“外婆,我不会的。”
“我知道你不会,你只是伤心不能和她上同一个高中了对吧?”
“没事儿的,我才不伤心。”
薛慈安慰完自己,不说话了,就呆呆地坐在那儿。邹柏青打起自己的毛衣,让他想去吧。
过了好半响,薛慈突然说:“其实我有时候有一点点嫉妒她,外婆,我和邹小叡你更喜欢谁?你更喜欢她吧?”
“怎么净说瞎话,我对你和小叡感情是一样的。”
薛慈自说自话,“她是你的亲孙女,你们都姓邹,我又不是你的亲孙子,你更喜欢她也是正常的。我在书上看到过,大家庭里的每个人都有自己最喜欢的一个人,小叔也更喜欢她。”
邹柏青早就察觉到薛慈心思细腻,小的时候在家里还不明显,他和邹叡在一起玩耍的时候也不明显。但如果出去和其他人一起玩,薛慈经常跑着跑着,就自己一个人跑回了家,闷闷不乐,你怎么问他都不肯说。直到邹叡跟着跑回家,气呼呼地大叫:“薛慈,你怎么自己一个人跑回来了?他就会马上开心起来,她这么快就发现他不在。
她和邹纬说,他们两个简直是投错了性别。邹纬说孩子天性不同,小慈就是天生更敏感,需要更多的关注,他才会觉得自己很棒的小孩。而邹叡是会在小时候问出“月亮为什么跟着我?是因为我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吗”的那种小孩,她还会说:妈妈,你爱我就应该给我买雪糕,否则你根本就是假的爱我。
邹柏青放下手里的毛衣,想着该怎么说比较好。她也没什么文化,要是说得不好又怕伤到了他。
“如果你一定要让我选,那家里我最喜欢的是你邹嬢,因为我认识她最久。然后是你妈,再是你和小叡。你们俩是我一起看着长大的,都是我的孙子,我喜欢的一样多。难道你不是我亲孙子,所以你不像小叡这么喜欢外婆?”
他立即反驳:“不是,外婆,所有人中,我最喜欢的就是你。”
“那就对咯,姓什么不是最重要的。”
“那我小叔呢?”薛慈眼神忽闪,“外婆,你对小叔也很好。”
原来在他心里计较的事情有这么多,邹柏青忍住心底的笑意,“他是最后来的,凡事都要讲个先来后到,你说是不是?”
只有他和邹柏青的晚饭,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客厅,所有人回家前的娴静时光,薛慈渐渐喜欢上了这样的夜晚。
中考完后,等成绩的那半个月,邹叡很焦虑,焦虑到家里每个人都发现了。她脾气变得暴躁,不管是谁说了让她不顺心的话,她都要怼回去。中午吃饭的时候,薛慈舀了饭放她面前,她满脸不耐烦,“这不是我平时吃的那个碗,你能不能不要混用。”
薛慈说:“你平时都是随便吃的吧。”
“狗屁,我现在每次都用这个蓝色的碗吃。”
薛慈默默给她换回来,邹柏青生气了,忍她好几天了。
“再说一句狗屁,你这饭就别吃了。你是什么千金大小姐,还是慈禧皇太后,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要别人伺候你。”
邹叡气呼呼地站起来,把碗里的饭倒回电饭锅,自己又重新舀了一碗。“行了吧?这下没人伺候我了。”
薛慈坐在那儿静静的看着她,然后埋头安静吃饭。邹叡突然心乱了一拍,他怎么不和自己争了,这显得她特别无理取闹。她瞬间偃息旗鼓,坐回他旁边,也不说话了。
邹纬想不明白,没有任何人要求邹叡一定要考得很好,她小学的时候成绩也不好,怎么现在会因为一个考试压力这么大。她和邹叡说:“只要你努力了,不管考多少分,我都接受啊,又不是没学上。”
“我不接受!”
薛慈陪邹柏青上菜市场,买了两块白花花的肥膘提回来,熬出一锅猪油,用盆装着放在窗台边上吹风晾着。剩下的猪油渣炸得酥脆,撒了辣椒粉拌匀,放在客厅的茶几上,几人边看电视边吃。
邹叡午睡出来,邹柏青叫她吃猪油渣,她不声不响地跑去厨房洗桃子。
邹柏青问邹纬:“中考成绩到底什么时候出来?”
“今天晚上我应该可以知道了。”
“阿弥陀佛,这个小祖宗终于可以消停了。”
她话音刚落,就听见邹叡的尖叫,还有东西哐当落地的声音,三个人都冲进厨房。
不锈钢盆扣在地上,里面的猪油全撒了,从窗台沿着淌了满地,油里还泡着个桃,邹叡支着一只脚蹦跶。
邹纬赶紧冲上去,拧开水龙头,扶着她一只腿翘到水池里,用流水冲洗。一边焦急地检查烫伤的地方,“除了脚,还有没有其他地方烫到?”
“没了,就脚背上。”她洗完桃子,关水龙头收回手的时候,手肘碰到盆,一下子带翻了整盆猪油。好在她躲得快,就被溅到脚上。
“唉呀怎么搞的?怎么搞的?”邹柏青急地原地跺脚,“我去拿肥皂,肥皂水有用。”
“别弄那些,没用!”邹纬扶着邹叡,专注地检查烫伤,头也没回地说:“妈,我跟你说几次了,这些锅碗瓢盆本来就不该放在窗台边上,这么窄的地方放着很危险,一不小心就容易碰到,随时都有可能被风吹翻。何况你还装的那么一大盆热猪油,幸好这不是刚刚熬出来的,不然皮子都要烫掉一块。”
她心急,说出来的话自然也急。
“怪我,怪我。”邹柏青满脸愧色,怯声怯气地解释:“我想着我人在这儿看着,等它凉了就收起来,应该没事的。”
“应该应该,那你看吧,现在就出事了。每次我说点什么,你就是不听我的。”
薛慈也在一旁手足无措,“邹嬢,我下去买烫伤药吧。”
“我去买,我要问问医生。小慈,你来扶着她。”邹纬撒开手,叮嘱他们:“一定要一直冲凉水,千万别冲一会儿就停了。妈,你看着他们,一定要一直冲到我回来。地上的油你们都小心点,别滑倒了。”
邹柏青满口答应:“好,好。你给老二打电话,他骑摩托车带你去。”
邹纬走后,薛慈在水池边扶着邹叡,邹柏青蹲在地上默默收拾。
“痛不痛?”
“不痛了。”邹叡冲着凉水,灼痛感渐渐没了,她单腿站得有些累,想把脚拿出来。“等等。”
薛慈给她摁住,“不行,邹嬢说了得一直冲,你累了就靠着我。”
邹叡坚持了两分钟,确实累了,靠在薛慈肩膀上。两人胳膊贴着胳膊,不一会儿就汗津津的。
十五六岁,还没到懂得很多事情的年纪,但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年纪了。
窗外蝉鸣聒噪,不是一声声地叫唤,是像挂了一瀑布的蝉那样哗哗哗地吵,邹叡低头嘟囔道:“吵死了,真想把它们一把火烧掉。”
薛慈不说话,专心看着水流从她脚背上冲过。
“干妈说等我们考完了,开车带我们出去玩的,不知道会去哪里。”
“你想去哪儿?”
“我想去远点的地方玩,至少不要在江城。你呢?”
“我都可以。”
邹叡手肘拐了他一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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