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灯海流光托愿去，归墟冷月待魂回

不知是因为玄凌一时心血来潮大发慈悲，还是另有打算，初祭之夜，音续一行人竟被转入一间更为宽敞的牢房。

这间牢房四面皆有窗，草垫铺在地上，脚尖轻轻一踏，便能望见窗外连绵起伏的山影，夜色将它们化作静默的剪影，横亘在天与地之间。

一条抱着胳膊蜷缩在角落里，嘴里嘟嘟囔囔地说些“尊上好狠心”之类的话，音续倒也没什么不满。她目光扫过四周，心里暗暗盘算，这地方怕是比她在下界的小木屋还大上一圈。

她也挑了个角落坐下，云诡随意地在她身侧落座，视线穿过窗户：“今天是初祭日，按照魔界的习俗，所有子民都会点灯祈福。等到夜幕降临，灯海会循着指引，汇聚到魂渊潭上空……”

“一整片灯海，很漂亮呢。”一坨冒着星星眼补充，似乎已经看见了那片未至的光。

“真是对不起啊。”音续听得心头发酸，有些抱歉地对云诡和二妖说：“害得你们也去不了了。”

“应该是我们说抱歉才对。”一坨软绵绵的手握住音续的手腕，声音带着几分惋惜：“本来还想带你去看看呢。”

“瞧见那扇窗户了吗？”云诡忽然抬手拍了拍她的肩，指着对面一扇略高的窗，压低声音：“悄悄告诉你，亥时三刻的时候，站在那里，刚好可以看见灯海经过。”

“真的吗！”音续眼睛亮了几分，语气中难掩兴奋。

“当然是真的。”云诡随手撩了撩额前的碎发。目光中带着一丝疑惑疑惑：“下界……没有这样的祭灯活动吗？”

“有的。”音续点头：“上元节的时侯，也会放灯。”

她顿了顿：“据说很漂亮，但我从来没有去看过。”

“上元节是什么时候？”云诡问。

“是在一年中最冷最冷的时候。”音续抬眼望向窗外深沉的夜，声音像是隔着雪雾传来：“那时京城会下雪，厚厚的，白得耀眼，有时一连下一天一夜，第二天清晨，推开门，天地间就像是被重写了一样。”

“魔界会下雪吗？”她问。

“没见过呢。”一坨轻轻摇头。

“没见过也好。”音续笑了笑：“我最讨厌冬天了。”

牢房里的光线随着夜色降临而逐渐黯淡，只有隐隐约约的月色透过窗户，远看像是一条静静流淌的河。风自山间穿来，带着闷热的干燥与松木香。

这里不像音续先前住的屋子，四周没有黑漆漆的树林和古怪的异兽。月光异常温和，她静静看着夜色，等待灯海从黑暗中浮现，向千万颗被心愿托起的星，缓缓经过囚笼的窗外。

亥时三刻，牢房里静得连草垫轻轻挪动的声音都清晰可闻。音续踩在堆成团的草垫子上，抻着脖子朝外张望。夜风从窄窄的缝隙里钻进来，带着山林里的凉气。音续正探头，脚底的草垫被风卷起一角，轻轻拍了拍她的脚踝。

音续觉得有些痒，便俯下身子把脚踝旁的枯草扫去。再一抬眼时，天边却变了副模样。

夜空突然亮了。无数盏灯，从山谷深处缓缓升起，漂浮在深沉的夜色之中。它们轻盈的像会呼吸的光，先是零星的、试探的几点星火，怯生生悬在深黑色的墨布上，紧接着，更多的光点喷涌而出，像是融化的星河从地脉深处流淌而来，汇聚、蜿蜒、连缀成一条壮阔的光河，洋洋洒洒地铺满了半边天。

“真美啊！”一坨的脑袋凑了过来。音续往旁边站了站，她小心地扶着一坨软趴趴的身子，生怕它因看得太入神而脚滑滚落在地。

天地间静得只剩下牢房内的呼吸声，半晌，云诡凑到音续耳边，低声开口：“许个愿吧。”

“嗯？”音续回头看她。

“听说，初祭日的灯海，只为还在路上的愿望亮一次。”云诡朝她眨眨眼。

“许了就能成真吗？”一条也是第一次听见这个说法，有些惋惜地说：“我以前从来没许过！浪费了那么多好机会！”

“说不准。”云诡偏了偏头，嘴角勾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有的愿望会飘很远，有的会掉进潭底，化成泡泡水。”

“那还许不许啊？”一条双手撑着脑袋：“我可是有一箩筐的愿望呢。”

“多说无益，试试总行吧。”云诡笑眯眯地看向音续：“来，你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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