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13
紧紧拽住袖子的手不过须臾就松开了,李鸿岭余光看去,柳泉鸣神色正常地站在他身后,仿佛方才她那一惊慌只是错觉。
下属道:“今日放箭杀了张顺的人武力高强,景辉亲自去追都跟丢了人,不多会儿,知府的人便在钗纭废庙里找到了一具尸体,服毒自杀,身上带有杀了张顺的箭弓和箭矢。张顺为官不正、贪墨受贿,致那人家业倾颓、店铺倒闭,妻子更因此抑郁成疾……他杀了张顺也算合情合理。”
如此一来,明面上,私盐案幕后之人杀人灭口的猜想便顺理成章地被止于苗头,找不到一点破绽。
为权者,运筹帷幄,心狠手辣。区区一条人命,用来帮助他们洗清嫌疑,不值一提。
“姐姐,盒子里有纸张,写了字的。”何花眼尖,弯身用棍子翘起盒子,下面果真有几张纸,墨水透了纸背,字迹遒劲有力。
这字应是“严婉婉”写的,她口中所说的不识字,自然也是唬人的。
倒不清楚她口中有几句真话了。
柳泉鸣上前拾起,目光追着字句读览,看到最后一张纸时,她捏住纸的指尖轻顿。
上面赫然几个字——张怀林碰过你的那只手,割下来当我给你赔罪了。
何花在旁边提着灯,见她面色不对,便凑过来看了眼,一股恶寒,“怎么有割手给人赔罪的,什么疯子……”
李鸿岭投来询问的目光,柳泉鸣将最后那张纸揉成团捏在掌心里,递过其余几张,“上面叙述了前任县令并无草菅人命的证据,有证人的证词和指印,应当能翻供。只是奇怪……”
李鸿岭正在一目十行这几张证词,接过柳泉鸣的话:“却字字未提是何人污蔑的前任县令,张顺这县令又是何人扶上的。”
证词与证词之间,缺漏了一些东西,并不连贯,但也不突兀。
严婉婉只收集到了这些证据?还是刻意为之,不透露那冰山一角?
可她蛰伏隐忍那么久就是为了洗刷冤屈,事到临头,怎么会不将事情全盘托出,让陷害其的罪魁祸首罪有应得!
莫非严婉婉也遭了毒手?
柳泉鸣一时神慌,“芙蓉,送这盒子的人是谁?女子还是男子?”
“女子,戴着面纱。”
分开时严婉婉是这个装扮。
柳泉鸣心定了会儿。
“这证据是‘严婉婉’送来的,她还割了只手送给你,品位倒是独特。”李鸿岭揶揄道。
下属和多福并肩站在一起,疑惑道:“割什么手?”
多福朝他脚边的白森森人手抬了抬下颌,下属低头一看,吓得蹦起来。
柳泉鸣眉尖微压,“张顺死了,张怀林是如何下场?”
李鸿岭暗示地看向下属,下属定了定神,窘迫地挠了挠头,即刻恢复冷静的模样,道:“判的是死刑,今日就被关去了牢狱,之后寻日问斩。”
既是死刑犯,割他一只手算不得什么……只是,若“严婉婉”真将自己的好友杀了,背了人命……
国法严律成了荆条,困在了柳泉鸣一生奉公守法的脑子里,纠结之中,何花的声音让她回了神。
“姐姐!远处起了烟,好像走水了。”
众人随着她指着的方向看去,视线越过庭院的城墙,黑夜与灯火之中,众多瓦片轮廓下,一处房屋果然冒着烟,起势极大,那火烧得必定极旺。
柳泉鸣道:“是县衙的位置。”
太突然了。谁的手笔不言而喻,为了什么自然也不难猜。
李鸿岭的指尖刮过腰间佩剑的剑鞘,“还是慢了一步。”
“我早先便见过,火是烧不化盐的,若真想‘销毁’它,唯有融进水里这一途径。”
柳泉鸣偏头望了眼李鸿岭,那副还带着青稚的少年面孔上,未及掩饰的情绪如涟漪般轻轻漾开。
她的舌尖滑过齿尖,犹豫之下,再次多管了闲事,“钗纭县令以权谋私被平民百姓一箭杀死,当晚县衙又遭大火焚毁。这事闹得这么大,京城里,只怕已有不少眼睛开始盯向这边了。你若要接着查这私盐案,稍有不慎,反会被那幕后黑手泼得一身脏水。查的时机不对,至少不是此刻。”
李鸿岭辜负过她不假,但这与他是位明君的事并不矛盾。
当今陛下只有三子已至懂事之年,李钧心狠手辣,为了权力枉顾人命;李任年又是个窝囊废,就算有他那为相国的舅舅,登基后也难保成为傀儡,沦为朝廷群臣争权的工具。
为着大安国万千黎庶往后的安泰日子,她着实不该囿于私情而罔顾大局。一杯毒酒而已,只要不做李鸿岭的谋士,她自得安生。
至于李鸿岭,以她对他的了解,知道他不会蠢到没考虑这一事。
但他悟不悟得到是他的事,柳泉鸣说不说便是另一回事了。
李鸿岭眸子闪过一丝捕捉不到的思绪,盯着柳泉鸣的眼神越发深沉,“柳姑娘之后计划如何?”
柳泉鸣向他作揖,“太子殿下助我太多,小女往后日子不敢再叨扰殿下。不出意外的话,明日皇后娘娘便会寻到东宫,若当下马不停蹄离去,殿下能及时回到京城。”
又是拒绝,还带着赶他走的意味。
“柳泉鸣。”冷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李鸿岭生气了。
这也是此世他第一次在她面前唤她全名。
柳泉鸣微垂着脑袋,装傻:“殿下有何事?”
李鸿岭从多福手中拿过自己的披风,甩袖而走,“备马,回京。”
多福盯着柳泉鸣暗啐了一声,心里肯定骂的“不知好歹”四个字。
何花看着他那副仗势欺人的嘴脸,忍住了冲上前揍他的冲动。
下属转了转脑袋瓜,显然看热闹看得一脸懵。
面前身着男装的女子扮相挑不出瑕疵,只是在说话时没有刻意压低声线,又自称小女,倒也好认出是女子。
景辉说,太子在钗纭金屋藏娇,他深知景辉素日里惯爱夸夸其谈,值得信的话没几句,此时来看,细细咂摸下,真如他所说,太子与此女倒真有些情人变仇人的意味。
他想得入神,多福唤了他几声,他转身走时,柳泉鸣喊住他,“能否帮我把那只断手一同带走?”
下属点点头,乖巧地要去捡,多福又喝一声,“你主子是谁?”
他抱歉地望了眼柳泉鸣,柳泉鸣冲他摇头,“无事,你先去吧。”
下属才走了几步,李鸿岭的声音又从门外传来,“柳姑娘叫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
下属:“……”
他便折回去,拎着断手出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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