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伺候
紫檀雕花四柱床上，几层纱与绸隔绝了外头的光热，秦远岫和岐无合还午睡未醒，两个人抱在一处，正睡得熟。
“夫人，夫人……”
汀兰大着胆子，站在屏风后头，并不敢往前去，只微微低着头，小声唤了两声。
秦远岫正睡得迷迷糊糊，听见了汀兰的呼唤，却睡意正浓。
秦远岫确实已经被吵醒了，却因为困意，不想睁开眼，只是在岐无合怀里懒散地朝里侧翻了个身，从岐无合怀里翻出去了。
秦远岫自己在睡意朦胧间，还记得找岐无合。
秦远岫的脑中并不清醒，忍不住皱了皱眉，伸出手摸了两下，没摸到岐无合在哪，便又往外侧挤了挤，再度一门心思地往岐无合怀里钻。
岐无合也听见了汀兰低声的呼唤，他醒得快，此时岐无合已经彻底清醒了，见秦远岫还在无意识地靠过来，因为找不见自己，她还皱着眉嘀嘀咕咕的样子，心下甜蜜。
岐无合轻轻伸手给秦远岫理了理脸颊的发丝，秦远岫的脸颊在岐无合手心里无意识地蹭了蹭，却并不清醒，连眼睛都没睁开。
岐无合的手指轻轻蹭了蹭秦远岫的脸，柔声道：“还困？”
秦远岫模模糊糊地“嗯”了一声，她午觉睡得久，不比岐无合常年习武，岐无合身体自然更好。
岐无合见秦远岫还是没醒，还在被子里鼓鼓囊囊地缩成了一团，有些想笑，又觉得秦远岫这模样十分可爱，低低地笑了两声。
也许是听见了岐无合的笑声，秦远岫不依不饶地伸出手，四下乱抓了一通，才抓住了岐无合的手腕，往自己身上一放，又不动了。
这是发脾气了。
秦远岫的起床气来得快，但脾气却并不大。岐无合心中发笑，只觉得秦远岫撒娇似的，让岐无合稀罕的紧。
岐无合此刻却不敢笑出声来了，看她这爱娇的模样，心中软成一片。
岐无合轻轻侧过身，顺从地揽住秦远岫，小心翼翼地将她抱在了怀里，手上先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背，手掌还捂住了她的耳朵。
岐无合这才放轻了声音，才开口问汀兰：“什么事？”
“夫人先前吩咐了，师傅们正在钻研的玻璃要是做成了，要第一时间便来禀告夫人。眼下那师傅做出了几个极好的，已经送来了。”
这是夫人吩咐的正事，如果不是夫人千叮咛万嘱咐，给汀兰一万个胆子也不敢此时进来打搅，要是单单叫醒夫人也就罢了，夫人待她们好，她们自然是不怕的，可厂督眼风一扫，她们这些人真是大气也不敢出。
夫人说得那什么透明的琉璃镜，汀兰等人望着师傅紧赶慢赶做出来的样品，众人都看呆了。
这东西做出来，竟然真的像夫人说得那样玲珑剔透，一点杂质也没有，比起宫里的贡品来，都要甩出好几条街，真真是价值连城，美不胜收！
实际上，连吩咐下去的秦远岫自己也没想到，竟然这样快就钻研出来了。可见这群师傅也是有本事，秦远岫只是稍微提点了两句，他们竟然真的飞快地研究出来了。
汀兰得了消息便不敢不报，此物干系甚大，夫人看重极了，还亲自往砖窑那去看过呢！
果然，秦远岫一听汀兰这话便清醒了，猛地睁开了眼睛。
岐无合虽然体贴地捂住了她的耳朵，可被吵醒哪有那样容易地再次进入深度睡眠，更何况这还只是午睡罢了。
“真的？”
秦远岫的语气十分惊喜，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了，就急着下床，想看看那群老师傅们做出来的样品，究竟是什么模样，能不能达到秦远岫的预期，这才好往下进行秦远岫自己的布置。
秦远岫睡在里侧，平日里秦远岫和岐无合都不需要旁人伺候，铺床和点灯这些事全是岐无合一手包办的。
秦远岫正想从岐无合身上跨出去，一边急着往外走，一边嘴上还记得叮嘱他呢。
“你好不容易休息一回，再休息会吧，我叫他们给你炖了汤，你要记着喝。”
自从秦远岫在府中的大夫那里得了几个方子，时不时就要让膳房熬汤给岐无合喝，致力于给岐无合补身子，比自己的事情记得还要清楚。
岐无合坐起来，一把将秦远岫抱在了怀里，连衣服都没换好，看秦远岫着急的模样，就像是光着脚就要往下跑似的。
秦远岫骤然身体悬空了一瞬间，还有些愣愣的，“怎么了？”
“好了好了，知道了，知道你着急。”
岐无合一边安抚秦远岫，一边自己先起身，将秦远岫好好地安置在了床榻上。
岐无合亲自拿了外衫来，递给秦远岫，无可奈何道：“再急也得把外衫和大氅穿上了，玻璃盏又不会跑。”
真是个急性子，秦远岫自己还天天在岐无合耳畔嘀嘀咕咕，不放心飞奴的急性子。
这下可好，秦远岫自己天天担忧飞奴急性子，怕飞奴长大了也改不掉没耐心的习惯，这下才真是知道飞奴是像谁了。
秦远岫坐在床边，自己套外衫，岐无合拿着她的靴子，自己坐在床前的脚踏上给秦远岫穿鞋子。
岐无合捏着秦远岫的脚腕，给她套上了罗袜，又给她套靴子。
“这靴子鞋底太薄了，在家里穿着也就罢了，出去走不了多远的路，就要难受了。”
岐无合捏捏她的脚腕处，说完，还顾忌着自己刚拿过靴子，手脏，忍着不碰秦远岫，反而凑过去亲了亲她的唇角。
“你的靴子都是我让人盯着做的，我自己不常出门，倒是忘了。”
秦远岫感慨道，虽然她已经努力不被时代同化，可身处其中，就如同陷入了海上的漩涡，想要脱离不是那么容易的。
就说出门一事，原身往日里都是些赏花、品茶的手帕交，她现在住在岐无合府中，来往的帖子都寥寥无几，倒不是旁人不愿意和她结交，开玩笑，谁敢给厂督夫人脸子看？
而是高门贵妇之间的来往本就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最多不过约好了人出门上香，秦远岫是真的不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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