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幻与剑11
两人皆望向这闯进来的不速之客。
沈时江目光如炬,冷冷扫视着屋内两人。
玄蕴问心无愧,只是他这清肃朗正的眼神毫不客气盯着她,不知为何,她莫名品出几分“抓奸”的意味。
哪怕如此,玄蕴反倒坐直身体,大大方方问:“你来干嘛?”
沈时江先看向许歇,阁室的主人此刻正跌坐在案前,衣衫还算整齐,唯有一脑门汗兼之面色苍白。
药师生性不羁,这刻模样如同遇鬼,他毕竟不能把同僚吓成这德行,药师惊惧的,乃是他面前这只皮囊艳丽的恶鬼。
沈时江走近玄蕴,不动声色道:“有事找你。”
“哦。”玄蕴觉得他有些怪,但他本来就怪,经过先前那些事,玄蕴也不打算主动去戳他。
沈时江拉她的胳膊,她就起身,顺便又望了一眼许歇,眼神提醒他某些事儿。
沈时江自然也没遗漏这点细节,他也看了眼药师。
药师只是跌坐,一动不动,呆呆看着这对并肩而立的夫妇,两人仅仅只是站在一起,这药草芬芳的阁室,就仿若响起刀剑铮鸣之声。
药师对女人没反应,对男人也没反应。
沈时江再看向身旁这明眸善睐的恶鬼,虽说对同僚多了几分同情,但心里那点说不出的愤怒焦躁,愈发挥之不去。
玄蕴还无知无觉,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啊?”
为了不让女人发现他的心情,沈时江松开她的胳膊,“出去再说。”
他再一次,将心里那说不清的东西强行压制。
两人出门去。
门外一众人,先被许歇赶走一半,又被沈时江吓走一半,长廊外空空如也。
沈时江道:“两日后就是剑试,带你去熟悉熟悉场地。”
玄蕴一时都没想到他这么好心,疑惑又惊讶:“你带我去?”
沈时江点头。
“你现在不忙吗?”
她疑惑的就是这一点。
沈时江轻描淡写道:“现在最忙的事就是剑试。”
玄蕴就只当他确实是闲出鸟来。
*
场地在临风馆,距离许歇这边的药馆不远,两人很快到达。
一路上,还是有不少人遮遮掩掩朝两人张望,甚至指指点点,两人也是见怪不怪了。
沈时江全程观瞧女子脸色——
他现在一点点感觉到,这女子哪怕是替身,却和罗黛有几分相似,脾性很是厉害。
这些人无知无畏窥探她,却还不知道她的厉害。
若是她一言不合就变脸,之后说不定就会整出一些出其不意的手段,把这些无意得罪她的人整得哭爹喊娘。
玄蕴兴致勃勃东张西望,难得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对临风馆啧啧称奇:“你们这儿虽说是咒修道宗,这剑修之馆修得可真气派啊!”
这临风馆也是当年阿泽叔叔吹嘘过的地方,譬如馆后的万剑冢,譬如刻在内馆地面上的诛魔剑阵,又譬如剑阁门前那几根矗立的雷柱,术师们一旦被绑上去就会封印灵力,惩戒各宫门人的受刑台也在这里,看着与月宫殿前那片大场上的诛台一模一样。
沈时江道:“当今各门以剑修盛行,对他们的居所更加注重也是自然,除却符修为主的光隐山,你们清微花宗比我们更奢华。”
玄蕴本尊不曾亲历清微花宗,但各家线人也早画图奉上各家内部详情,雕栏画栋宫阁楼宇,清微花宗从到屋子乃至平素各种所用,投钱最多最大度,的确算得上仙门第一家。
玄蕴应和,有一搭没一搭和他说话,“毕竟历代仙督皆是剑修,这一点亘古不变,剑修者因此众多,剑修地位自然水涨船高。”
玄蕴又看了眼沈时江,“倒是你……”
——你们几家居然想让你上位,这属实是要逆天啊。
她话没有说下去,因为这不像罗黛会说的话。
以罗黛和沈时江成婚,太殊宫与清微花宗结盟,罗秋水、傅荷甚至仙督,三方联手将要扶持的小哥哥,却个符修。
不管他身上那些不好听的名声,两宫拼命确实可以把他推入四席参事,但明眼人当然也都知晓,两家野心绝不止于此,而是将要使他问鼎下任仙督。
这符修真能越过剑修么?那一派死气沉沉的仙盟,若真开天辟地应了这一荒,究竟是该说还不算无药可救?还是该说,彻底无药可救了呢?
沈时江也看向她,“你说什么?”
玄蕴换了话头,“倒是你,虽说在符修一类是混得不错,来年四席参事竞选,除了你都是剑修,你准备怎么拼?剑修历来是各门修术中最强。”
各门修术中,剑修因此最是热门,而符修因为难学,最是冷门。
剑修之路,得势而得权再得利,其利固然不比符修,但名高位重足以弥补这等缺憾。
沈时江道:“我曾经也修剑。”
玄蕴心中更动,面上挑眉:“那怎么连剑花都没见你耍过一个?”
他又不说话了。
*
剑阁内馆,各处剑光纷纷。
剑试在即,剑修们直到最后一刻也还在如火如荼准备。
沈时江忽然指向某处:“去那里。”
玄蕴望去。
傅容衣正和师尊对剑,一看到两人就有些分神,沈时江抬手招呼,示意他用心。
傅容衣就继续出剑,飞身劈向师尊——主管太殊宫一脉剑修的剑阁阁主。
两人剑影交错,你来我往,转眼就来回数十招。
玄蕴也是剑修,看出些门道,“你这师弟很不错呀!”
两人就站在一旁,驻足观看这一对师徒过招,沈时江道:“他是天赋不错。”
他也抬手,指了指傅容衣,“就是他剑修一门时历尚短,他这一招灵跃起水,每次起手都太慢。”
玄蕴点头:“确实。”
傅容衣一个回身侧劈,沈时江又点评:“这一招也不太行,他总是和下一招衔接不够紧密,很容易空出破绽。”
玄蕴再度赞同。
傅容衣迎着对面的剑,下腰弯身,下盘有些晃动,沈时江摇摇头,指出:“他这一步最是不到家,稍不小心,要么被人一脚踹飞,要么直接就被当腰刺中。”
玄蕴也点头,“是得多练。”
魔尊这么说着,忽然抓到一些奇怪的感觉。
沈时江又问她:“你的剑练得如何?”
亲眼所见,这傅容衣不愧天赋卓绝,不过毕竟道行不深,如果先前遇见,魔尊不会当回事。
现在玄蕴也只道:“我轻易不肯输。”
不,她绝不能输!
输了就不是罗黛!
师徒练剑完毕,也过来寒暄。
傅容衣师尊名为陈明和,出身仙盟,另一重身份则是曾经如今仙督的师兄,不可不谓资历深厚。
沈时江先朝陈明和招呼:“师叔辛苦,容衣近来看来进步神速,多亏您亲点指教。”
陈明和只眯眼看了看玄蕴,就笑徒弟:“听到没有?你师嫂这次也是斗志高昂,你要多争气。”
这次剑试大会,最热门的人物便是傅容衣和罗黛。
沈时江也鼓励傅容衣,“容衣,近来那些话你别放心上,这次好好表现。”
陈明和盯了眼沈时江,面色有几分不悦,“沈阁主,话不是这么说的,我教的徒弟我心里有数。你要做的,是让你们墨阁去协调明馆,打掉那些盘口竞赌的事才是。”
沈时江很老实:“我知道,师叔放心。”
看着是一派师贤子孝,实际暗流涌动。
玄蕴全程闭嘴,明哲保身。
傅容衣与罗黛这一场比试,既是两宫之争,私下又是清微花宗内部师系之争,还未开始,上下瞩目,就连仙督那边也派了使者前来旁观。
只不过,傅容衣虽说是太殊宫如今剑修一系最耀眼的后起之秀,而罗黛身处罗平阳、罗秋水和仙督当世三大剑师的光环庇佑之下。
实力与家学太过悬殊,宫中近来盛行的盘口,纷纷都是——
傅容衣究竟几招会输?大家一般都赌,只要傅容衣撑过五招,输了也算赢。
玄蕴其他不管,见了傅容衣这争强好胜的师尊,唯有一件事愈发了然。
她绝对绝对不能输!
*
在剑阁溜达一圈,出门与来时差不多,照旧一堆人明里暗里偷看两人,沈时江照旧盯着玄蕴的脸看—— 她哪怕是笑着,也不代表她不危险。
玄蕴笑盈盈迎着那些晦暗不明的视线。
果不其然。
走到无人之处,玄蕴刹那变脸:“你一直盯着我的脸看什么看?”
从踏入这临风馆,沈时江就与其他人一道,视线若有若无偷瞄着她。
其他人她不想理睬,但沈时江她不能不介意。
沈时江被她抓住,顿了顿,解释道:“那些人看你,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我。你别生气。”
玄蕴反倒生气,伸手指向男人:“你少骗人。你不看我的脸,难道是看我的脸色,难道你很在意我吗?”
沈时江一震。
良久,他回道:“我才没有。”
玄蕴因他这恶意逗弄更加生气,又不想和他在大庭广众下争吵,丢下人,扭头就准备回太渊馆。
一扭头,玄蕴迎面就撞到另一个版本的沈时江。
陈宁这次远远而来,不知此处腥风血雨,好脾气一笑:“少夫人,你怎么来了?”
玄蕴不回头,也感觉那双冰一般的目光便落在她背上。
他可恶,又口是心非。
可是玄蕴答应过“不养面首”,她也不想再去戳沈时江这个敏感点,只对陈宁客气点头,“沈时江带我来看看看场子。”
陈宁一笑,就朝玄蕴身后不远处的友人投去一个眼神——从头到尾,沈时江就只注视着玄蕴的背影。
玄蕴无知无觉,因为生气沈时江,头也不回继续走人。
沈时江看着她背影,天光疏朗,她渐行渐远,他是看了很久。
沈时江近来也一点点发现的一个事情是——
其他人若是招惹了她,她先是没有个耐性,再是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就决然凶狠,只为一击致命,彻底让对方没有还手之力。
但这面貌不明的女子,对小叶、小胖还有……他,诸如此类与她较为接近的人,亲近非常,大度非常。
陈宁拍拍他肩膀,打趣道:“人都走了。”
沈时江扭头道:“你来得正好,找你有事。”
两人一同前去墨阁。
友人问:“什么事呀?”
沈时江递给他几张咒式图样:“你也曾经研习过咒法,有几道咒向你请教。”
陈宁捏着纸,皱眉,摇头,又满头雾水望着沈时江:“你居然找我?你居然向我一个剑修请教咒修方面的事?沈时江你最近越来越怪了啊!”
“……”
“好吧,不过我只跟着宫主学了几年,可是个半吊子。”
陈宁又看了看这些咒式图,大致能看出这些是跟幻术有关,总觉得沈时江有些说不出的古怪,“宫主才是咒修一门的行家,宫中咒师那么多,你也没去问吗?他们肯定知道。”
“……”沈时江不算失望,瞎猫去抓死耗子,陈宁作为半瓶水浅的咒修,确实帮不上忙。
沈时江凌空写了张灵符,道:“还有一事请你帮忙。”
陈宁接过,很是震惊:“御行符?这么急?你要让我去哪儿?”
沈时江道:“我的另一个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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