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第 119 章
在路行愣神的功夫，司机的身体越来越小。
转眼间就跟轮胎底子差不多高，司机这时好像也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手不停地上下摸着自己的身体，脸上露出了惊恐地表情，“我的手！”
“不对！不对！”混沌的眼神闪过一丝清明，他的眼睛突然瞪大，“孩子！快关门！货箱的东西跑出来了，你快把门关好！”
他发出最后的怒喊，提醒路行把门关上，自己转身朝着远离车的方向跑去。
这声喊把路行的意识真正地喊了回来，他身体打了个哆嗦，俯身去拉车门。
这次他也顺利地拉上了车门。
货箱里的东西跑出来了？他爸妈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出去的？
这东西太诡异了。
从车窗外望去，在没有人工光亮的情况下，再远一点的地方他什么都看不到。
路行在车里缩成一团。在等待父母回来的时候，每一秒都是煎熬。
车厢里的不是货吗？为什么货会从里面跑出来？为什么司机会变成那个模样？路行想不通。
他的父母怎么样了？他很想知道，但他不能出去。他什么都不会，出去的下场他刚才已经看见了。
天上的月亮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红色，路行望着月亮，眼看着夜色被一点点抽离。
在白色的天光突破云层的一瞬，他他眨了眨眼睛。
眼泪从满是血丝的眼眶里流了出来，眼睛又酸又痛。
来不及闭眼缓缓，好不容易等到天亮。路行随手抹去脸上泪水，俯身没有丝毫犹豫地扣开了车门把手。
门开了，随之而来的是一声闷哼。
“啊。”
路行一脸痛苦地揉腿，长时间的蜷缩血液不流通，他的腿麻了。
每捏一下，就感觉有无数只蚂蚁在啃食——脚又痛又麻。
眼泪再次从他的眼角落下，不是因为腿上的不适，而是他觉得自己很无用，他竟然还在浪费时间。
只是稍微捏了几下，腿上的酸麻还未完全褪去，但到了勉强忍受时，路行立马试着往外挪动。
刚一靠近门，夏日清晨特有的水汽一下冲进了路行的鼻孔，太阳未出温度还没上升，在凉意的刺激下，路行全身的毛孔都竖了起来。
远处偶尔还有一声虫虫鸟叫，要不是父母一夜未归。
路行会觉得眼前不过是在普通不过的清晨。
他拖着麻木的下身下车，可越是心急越是什么都做不好。
脚下突然踩空，要不是路行及时抓住东西，他一定会重重摔下车。
他拖着疼痛的膝盖，往车后面赶去。
只是一个转身，他就已经看到了打开的车门。
车厢里真有东西跑出来了？
那他的父母呢？
他到了车尾。
“我一定是在做梦。”看到眼前的一幕，路行脚步不稳，踉跄着后退整个人差点摔倒在地。
眼前的一幕太过震撼，货车车厢里层层叠叠地躺了很多人。
他们像冷库里的咸鱼，被人整齐得摆放在一起。
“我要去找我妈，对！我还要去找我妈。”路行如梦初醒，想要去往别去。
突然在人堆的最下层，路行看到了一抹熟悉的颜色。
脖子像是被人掐住，路行一瞬间停止了呼吸。
“呃……呃呃呃……”他张着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栗色长发！
队伍里只有他妈妈的头发是栗色的！那是她看广告模特好看，让爸爸陪着她去染的颜色。
他迫切地想跳上车厢，去确定那是不是。
可是他刚踏出一步，仿佛有人瞬间将他浑身地筋抽了出去。他摔倒在地上。
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到鼻尖，接着打湿地上的碎石。
腿没有力气，他还有手。就算用爬，他也要爬到车厢里。
栗色头发被压在最下面，上面还压着几个人。
路行不知道他们是谁，因为他们的头对着货车车头，隐藏得更深。
要想确定最底下的人是不是他的母亲，他必须把上面压着的人弄走。
这是他有记忆以来第一次面对这么多死人。
但他的动作不带一点犹豫，直接伸手抓住了最上面那个人的脚踝。
轻……手里好像抓着一张薄饼皮。光滑，细腻。
路行轻轻一拉，那人大半个身子就被拉了出来。
轻飘飘的没有一点重量，就像个气球。
很快上面的人就路行拉了下来，再看清对方的脸后。
才发现这竟然是一个熟悉的面孔——昨晚的司机叔叔。
此刻他双眼紧闭，脸上的表情十分祥和，就像睡着了一样。
昨晚他亲眼看着不到轮胎高的人，此刻身体竟然又变成正常大小。
但手里轻飘的触感，还是在提醒路行，昨晚的事是真的。
事情的真相，路行现在并不关心。他唯一关心的，最低下被压着的人是不是他的母亲。
将司机的遗体放置一边，路行又将其余几具遗体全都搬开。
只一眼，心里的大石头重重地砸到了头上。
绷了一夜的神经，顷刻断裂。路行两眼一番整个人晕了过去。
“看样子就在这儿了。”
“人呢？这么安静不会全死了吧？”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路行被说话声吵醒。
“喂，能博士看情况是全军覆没。枯吻的盘点还需要一定时间，路尘夫妇吗？”
声音越来越近，车厢突然震动了一下，有人跳上了车。
听到父亲的名字，路行的意识逐渐开始回笼。对他还有父亲，他还没找到父亲。
他们提到了他的父亲，想必这些人是他父母的同事。
他可以请这些人帮忙一起寻找，路行心想着，就想伸手抓住站在他旁边人的脚踝。
他刚动了动手指……
“暂时没看到路尘，不过他儿子老婆的尸体在这儿。路尘八成也死了，这下能博士你可以放心了。”
“保证将他们的尸首送到你的面前，好，那我先干活了。”
放心？为什么他父母死了，电话里的能博士就可以放心了？
路行躺在地上继续装死，车厢轻微晃动，紧接着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路行眼睛睁开一条缝，确定自己身边没人后，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没下车，而是来到了母亲的身边，看着闭眼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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