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玉隐
顾家母女二人双双看向珠帘处。
目光所及,看见朱红色的连串玛瑙闪出细碎的光辉,带着最后一点夕阳的余韵,如荷露挥洒般落在清隽悠尘的男人半身上。
顾棠真先慌了神。
急忙起身走至顾韫业身前,行了礼之后匆忙解释道:“母亲说的,不过是近日家里不听话的马奴。”
裴玉荷一时也想不到顾韫业会突然出现,既然棠真上前解释了,她也只得张着嘴,说着无声的话。
谁知顾韫业的眼神明晃晃地略过顾棠真,如巨石般沉重的定在坐姿不端的裴玉荷身上。
“荷姨,我有一事要与你商量。”
听此一言,裴玉荷没来由的冷笑,想着六年前初至上京,对她还万分恭敬的孤子,如今竟也敢擅闯她的院子,就连说的话,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还真给这小子混出来了。
裴玉荷轻哧,她动作慵懒散漫,轻抬下巴示意顾棠真先回避,随后等侍女给顾韫业倒好上等的龙井绿,她才缓缓开口。
“阿业难得有事情找我,平日里,都是跟你义父说话比较多。”
她一边提壶斟茶,一边巧言令色的看着顾韫业。
只见顾韫业端如静山,只坐了七分,双腿弯曲打直,双手放于膝上,是正经的议事姿态。
他身为一国监察,年纪小,那就得用风格来压人。
玄黑色的官服往那一坐,没来由的就会给人一种严肃的压迫之感。
这时,顾韫业却浅浅笑笑,忙摆了摆手,十分给面子的喝了一口茶。
“荷姨管着侯府上下,平日里不比韫业轻松,若非紧急要事,我也不会无礼叨扰您和棠真休息。”
裴玉荷倒是想不出有什么事能让他来跟自己商量。
眉眼一抬,“说吧,什么事情啊?”
话刚问出口,裴玉荷便见那厢顾韫业笑意更深。
满是城府的年轻晚辈对着你笑,听起来可不是件好事。
裴玉荷心生疑惑,感觉到有些不妙,却又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
“倒也没什么,就是昨日底下有人来报,说是朝安所,也就是荷姨的荷塘那处,昨日被人瞧见了有人在池塘旁的屋子里偷奸,如此有损家风之事,韫业也没有打草惊蛇,谁曾想,今日午间寒云便来报,说是捉到了那奸夫了。”
裴玉荷两眼一黑,强自镇定地让自己目光清晰。
果然,顾韫业这个小人当真是在掩不住地笑。
可她依然要装作不知晓、不关心的样子,拾了一旁夏日才用的凉扇,快速地给自己拂了几阵风。
燥意下去许多,裴玉荷才关心问道:“那奸夫是谁,如此胆大妄为,压根不把侯府的规矩放在眼里。”
顾韫业看着她慌张地扇着风,却还要装作镇定自如的样子,心里冷笑更甚。
“荷姨怎的忘性这么大,方才您与棠真所要除掉的,不就是四马所的黑皮马夫吗?”
看着顾韫业认真发问的样子,裴玉荷才知自己是被下了套。
此紧要关头,她不能露怯。
是以裴玉荷惊慌状的站起身,“另一个人吗?我和棠真所言之人,是偷了府上白骢宝马软玉马鞭出去变卖的马小六。那黑皮马夫叫什么名字来着?”
“严周氏。”
“哦哦哦,那位啊,诶,长什么样子,我都忘记了,那韫业可有查出,与这严周氏行苟且之事的是哪个不知廉耻的女子?”
顾韫业笑如春风,仿佛自己说的不是那等让人羞愧的不堪之事,而是一件极其有趣的妙事。
裴玉荷真是受够了这顾韫业故意卖关子的傲慢神情。
真是急死她了!
仿佛能听见裴玉荷心底的声音一般,顾韫业非常合时宜的止住了笑意,正色道:“倒是有些线索的,撞见的小厮当时躲在暗处,看见一丫鬟急匆匆从药房出来,而那时,屋里的女子正偷跑出来。”
“说是那女子只顾前后,却忘了左右,而丫鬟个子瘦小,暗夜之间难以看清,是以那丫鬟应当是看清了那女子的正脸。”
这话一出,裴玉荷顿时心底如山海崩塌。
“是……是哪个院子的丫鬟啊,你可有查到?”
瞧她已经慌了神,顾韫业便知道她已经上钩,故意卖弄道:“衣料轻薄如纱,似月色。荷姨执管侯府后院,识人较多,韫业这才来向荷姨讨问,不知荷姨可有印象?”
如纱月色,丫鬟,身子小,从药房出来。
还能有谁,那不就是江南来的那个身旁的小丫鬟吗!
偏偏这时,顾韫业也像是想起来一般,自言自语道:“荷姨别说,我倒是有点印象。”
“前几日,那江南织造之女在我庭院里跪求之时,一旁的丫鬟好像就是这般打扮。”
一时之间,裴玉荷想杀人灭口的心思瞬间被泼灭。
既然顾韫业都知道那丫鬟是谁了,再去动手,难免引火烧身。
思虑再三,裴玉荷还是稳住了自己的心态。
“宋挽栀的小丫鬟吗?”
顾韫业不回答,只顾低头喝茶,将这上好的春绿龙井满杯下腹,他的计谋到此便已经成功。
只见他缓慢起身,对裴玉荷道:“今夜我尚需前往大理寺监察案子,明日吧,明日我就抽个空问问那丫鬟,问清楚了也好给荷姨一个交代,更是给父亲,一个交代。”
他的咬字别有深意,可裴玉荷看着顾韫业转身离去的背影,半分也拿不准他到底知道了多少。
眼下当务之急,是要让那臭丫头改口。
·
等到宋挽栀再次醒过来,已是月上梢头的倒春寒凉夜。
斑驳的竹枝树影透过单薄的门,窸窸窣窣落在屋内的墨色凉地上,冷风一吹,似乎就能把这小破院子吹个精光。
她费力着起身,望喜见状,急忙将饭食从食盒里拿出来。
微弱的烛光之下,宋挽栀看着食台上放着零零散散各种各样的绿叶菜,目光再往旁边转,是冷的碎烂的糙米饭,冷清的汤碗里,就只有几颗浅淡的葱花。
“小姐,今天奴去后门那处,哪怕是递了银钱,却被那小厮收了之后翻脸不认人,又将奴给骂回来了。”
宋挽栀看着望喜的脸,随后又去看她脏兮兮的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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