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心尽处

下坠、不停地下坠。

耳畔风声愈加清晰，温度逐渐降低，江询昭意识到，下坠的楼层绝对不少于三层。

离精神力的源头，也越来越近。

这样的时刻，只剩一个选择。

为了避免被精神力监测仪器捕捉到，她克制住全面展开精神力的本能，只在周身释放出一圈高等级精神力，作为落地时的缓冲。

与此同时，她知道，如果那个强精神力的所有者有意识，完全可以知觉她的存在。

但别无他法。

这时再指责自己的草率毫无意义，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令她意外的是，强烈的精神力觉察到她的精神力波动，不但没有排斥，反而轻柔地接住了她。

下降的速度骤然减缓，她最后以一个非常安全的速度，平稳地落在了地上。

只是后背着地，再起来时，难免有些狼狈。

好在并没有沾上尘灰，这里太洁净，一丝灰都没有。

她正处在一个大厅的边缘。

向上看，纵向高度非常高，粗略估量在十层楼以上。

大厅的形状是长方形而非正方形，这意味着她可能并不是从回字形走廊的尽头坠下，而是从侧面的某个伪装成走廊门的房间。

大理石地面清理得干净，映出简陋的顶灯，和她的倒影。

江询昭环视四周，发现四周全是墙壁，只有正中有一个白色的房间门，精神力正是由此而出。

只有一条路可走，她走过去，直接推门。

门开了。

屋里有人。

江询昭下意识后退一步。

然后她认出那个人——由于着装习惯反差太大，她几乎不敢认。

他穿了一身白，柔软的亚麻质地，衬衫扣子依然严谨地扣到最上面一颗，领口繁复堆叠的布料垂落下来。

这样一来，颈侧缠绕的黑色绷带就愈加明显。

黑色绷带而非白色绷带，这意味着束缚，而非疗愈。

在精神力觉醒时期兴起的行为，目的是抑制易感期，但比起实际效用，它更像是一种心理慰藉。

江询昭向内看一眼，房间并不大，由于医疗机械的存在，导致它很像一个豪华版的病房。

可能就是豪华版病房吧。

她一时没说话。

谢知恒平静地站在门口，定定望着她。

片刻后开口：“一直在查这件事的人，是你。”

江询昭向前一步，轻声问：“那么今天——让我来这里，这也是你计划的一部分吗。”

“我不确定你会不会来这里，没想到你真的会来。不管什么时候，遇到引起兴趣的事情，你总要看一看。这很像你的风格。”

“这扇门是一直开着的吗？”

“不是，”谢知恒小幅度地笑笑，“我特地打开的。”

“那你又为什么在这里？”江询昭问，一时间她快速理清思路，“你不能用抑制剂。是腺体受过伤，还是进行了腺体改造？”

谢知恒避而不答：“你为谁做事？”

江询昭反问：“那你觉得我在为谁做事？”

谢知恒迟疑道：“你是…月晕社的人？”

“回答错误。你猜我是辞林学派的人都比月晕社靠谱。”

江询昭颇为放松地弯弯唇角：“是敌是友并不需要按照‘为谁做事’划分，蓝星之外的星球那么多，帮派组织也多，总不能把这些资料都查个遍…你觉得呢？”

谢知恒看起来想要说什么，又止住，垂眸似在思考什么。

“好吧，我们先不说这个，”江询昭又向前几步，进屋，随手把门关上，“这么大费周章地把我找过来，又是为了什么？”

“我需要再提醒你一遍，这不是在黑市，而是在蓝星，”谢知恒说，“如果被发现，你会被强制执行羁押、审查甚至审讯流程。”

“那么你谎称自己是alpha进入蓝星学院的事情呢？如果抖出去，即使蓝星方面没有行动，想必之后你在蓝星学院会多很多麻烦吧。”

谢知恒只沉默了一瞬，便很好地掩藏起情绪。

“你怎么知道的？”

江询昭做无奈的表情：“不是所有Beta都是分不清性别的。看精神力来判断，比信息素的准确率要高很多。”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么这次我可以帮你隐瞒踪迹。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他看着她的眼睛，“给我一次临时标记。”

意料之外的回答。

江询昭问：“为什么？”

谢知恒答得很快：“因为你是Beta。”

非常简单的理由，足够直白，但算不上好听。

Beta的标记同样可以缓解易感期，但不同的是，beta不能进行永久标记，只能进行临时标记。

每次标记一个月左右就会失效，而且不会散发出信息素。

所以即使标记，也不会轻易被外人所知，更不会被追溯源头。

甚至据她所知——有些家族会在后代有omega的情况下，提前在外宅养几个beta。

在omega们尚未找到合适的联姻对象时，为他们提供短期或长期的临时服务。

他又把她放在什么位置呢？

“我明白了，”江询昭按下心中嘲讽，很轻地笑，笑意未达眼底，“可以，前提是你要二选一。第一，我会问你几个问题，你全部如实回答，不许回避。”

停顿片刻，她补充：“第二，我们把标记从头到尾彻底做完。你选哪个？”

她把“从头到尾”四个字咬得很重。

单凭一个筹码怎么能够？两件事中，总有一件要把他拉进来。

谢知恒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说的“彻底”是什么意思。

他的心思几乎都写在脸上，脸红很明显，闪躲的眼神也很明显。

江询昭没有给他太多思考的时间：“是不是坦白对你来说特别困难？也可以。如果你不回答的话，我就默认你选第二个。”

谢知恒还是没有回答。

江询昭向前一步，捏住他下巴，强迫他与她对视。

“你打算怎么把这件事遮掩过去？”

“你来的时候我就已经处理好了，”对视片刻。谢知恒垂下眼睛，艰难地避开她的视线，“里面的人是仿生人。给一个指令，再伪造一段数据进去就可以。”

也就是说，他们现在有很多时间。

这种态度，简直就像邀请。

江询昭能感受到他很紧张——紧张地等待着她的答复。

反正一时问不出更多…都到这个程度，不如直接遵从本心。

她的指腹轻轻磨蹭他下唇，而后直接吻了上去。

他瞬间意识一片空白，只是本能地承受着她的动作。

身体先一步做出了反应，他向后一步撞上墙壁，被她亲吻得双腿发软。

不仅仅是这样。

还想要…更多地被满足。

“深呼吸，记得换气，”温热的气息拂在耳畔，“小心直接晕过去。”

谢知恒深吸一口气，勉强找回一丝理智：“不要在这里。…去床.上。”

“关灯…。”

“不行。”

江询昭指尖抵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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