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 22 章
山林里正在化雪,松针尖尖泛着银光,风一吹,泪滴似的水珠扑簌簌往下坠。
老人拖着两条腿在雪地里前行,臂弯里夹着红布包,因他蹒跚,时而飞溅出几滴血珠。
等到了茅草屋门前,老人在即将抬腿迈入房内时,又回头望了主屋的方向一眼。
老人径直走到角落,去搬开那里堆着的杂物。
姜觅的耳朵比眼睛更先感觉到颌针鱼的异动,噼里啪啦地,比那日起鱼潭的动静还要响。
老人移开地上铺陈的麻袋,一个一平方米的地窖入口露了出来。
“承归,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姜觅跟在老人身后钻入地窖,眼睁睁地看着老人即将打开装有颌针鱼的大水缸,转头六神无主地看着承归。
一向亲切温和的承归,面上的表情前所未有的难看。他先是阻拦老人搬弄大缸上盖的木板,扑了个空,又改用掌心对准老人布满褶子的额头。
承归紧咬着下唇,吃力地脖子上的青筋显现。
老人竟真停顿了下,但仅仅一秒,就继续手上的动作,两张半月形的木板被他拿到一边。满缸子的颌针鱼拼命扑腾,腥臭味顿时充斥着整个地窖。
承归对姜觅摇头:“不行,我们不在一个空间里……”
老人拆了红色布包,一块巴掌大,指节厚度的白肉滚进缸里。没等血色油脂蔓延开,颌针鱼就争相撕咬,躁动得像是要把大水缸子都挤破。
“就知道你们这群畜生胃口好。”老人大笑两声,叹息着撩起衣袖,就把手臂往缸里伸。
颌针鱼没有立即行动,虎视眈眈地不约而同将长嘴对准老人的手臂。
姜觅慌了神,去拽老人的手臂。冰冷的水渗进她的雪服,刺骨的寒冷传遍她的全身,她明明把老人的手握得很紧,却怎么也拉不动。
老人眯着眼睛和颌针鱼对视许久,最后无奈地干笑了下,半边身体往水里压。
“算有点良心,没白喂你们几十年。我知道你们的意思了,你们既然通灵,咱就做个约定,你们吃了我,就好好地睡,等到天气变暖和,吃食不紧张了再醒,省得大家都受折磨。”
一只鳞片厚重,长嘴极尖的颌针鱼摆了摆尾巴,水波一圈圈荡开。
扑通扑通……颌针鱼像得到首肯一般,疯了似的冲向老人的方向。而那只鳞片厚重的颌针鱼,从侧边包抄过来,咻的一声钻进老人的衣服里。不过一瞬,一只断裂的衣袖就漂浮在了水面。
控鱼!对,可以控鱼!姜觅努力扯着老人,不让他被颌针鱼拖进缸里,嘴唇快速地念诀。
姜觅的两片唇瓣哆哆嗦嗦,引得领头的颌针鱼看了她一眼,鱼嘴往前一扎,像是插入了老人的膀子里,其他颌针鱼蜂拥而上,紧随着它的动作,去啃老人的膀子肉。
皮肤被撕开的嘶嘶声,血管裂开的沙沙声,颌针鱼吞咽鱼肉时的咀嚼声……
声音不间断地传入姜觅耳朵,她眼睁睁地颌针鱼的利齿吞没老人的胸腔。
鲜血染红了姜觅的白色雪服袖子,水面上漂浮着肉碎油花,扒在她的手背。
眼泪鼻涕流了一脸的姜觅,最后的念想是保护老人的头,她不管抓的是老人的胡须还是耳朵,只要抢到就好。一个不注意,自己的上半身也往缸里栽。
承归眼疾手快地把姜觅扯到了自己身边。
眼看着老人的头快被颌针鱼咬住。姜觅不肯,拼命挣扎,承归死死按着她。
姜觅哭喊道:“你拦着我干什么?放开我,你看不到他快尸骨无存了吗!”
被颌针鱼争夺的面容,嘴边还挂着残存的笑意。
“啊!”姜觅痛苦地叫了一声,还是要上前,承归只好不管不顾,把她紧紧抱住。
姜觅激烈挣扎,承归固定她的同时,还得小心避开她的动作。
最后,骨头沉水,啪啪几声,颌针鱼用尾巴把老人的衣服甩到了地上。
姜觅哗哗落下的眼泪滚到承归的手背,他紧紧地闭上双眼,不停地道歉:“抱歉,我不能让你有万一……”
-
镗——镗——
是一个看不清面容的白衣少年,在和老和尚一起撞钟。
钟声远传,天边拍翅而过的大雁哀鸣。
少年的衣袖一晃,就移步到了距离姜觅十步的位置。
他借着背后的古柏树枝丫,支了一块不成型的皮子。天光从繁茂的树叶漏下,少年撑着几根细长的杆子举起,皮子上显现出一个黑色的人影。
皮影戏?姜觅还是很小的时候见过一次,那是姨婆请来唱梆子戏的老师傅们,闲暇了逗她玩。没有弦乐鼓鸣,单靠着老师傅的唱腔,姜觅嫌不够欢快热闹。
姜觅看看少年的身边,连箱子都没搭上一口,怕也是靠一副嗓子起唱。
少年不慌不忙,手腕一绕,就又带上了一个红色的人影。
起板,少年唱:“姜家千载逐风华,金银满屋胜彩霞。”松鹤白鹭依次上场。少年手指一点,山石云海飘动,游鱼嬉戏,鹤鸟翩翩,中央的黑红色人影逐渐鲜明。
……
奇怪的是,这拗口的唱段,姜觅本该是听不懂的,却很自然地接收到了他所传达的信息。
这人用秦腔唱的世家之事,对应戏台上的红忠与黑直的角色,他大概不是本地人,豪放的地方变得婉转,多了点绵长。
末了,角落里出现了第三个人,不是姜觅预想的粉奸,那人通身灰白。他跌倒了,引起红忠黑直的注意。
红忠黑直凑近,少年的声音像雨点般急促,“家族之事不可传,外人来此怎容他?颌针鱼群腹中饥,扔去喂鱼省事了。”
颌针鱼三个字一出,姜觅下意识地握紧拳头,压下突如其来的惊惧。
这是姜家的事。
少年扔了长杆,灰白的人影像是被刀凌迟,一节又一节地碎在地上。
他朝着姜觅逼近,姜觅退而不能。
少年抬起右手,袖口顺着他的手腕滑下,骨节分明的手指似在空中拨动了什么后,轻轻在姜觅眼前一晃,她的眼前出现了一个画面。
“夫人,多年不见,您朴素了。现在,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她听到承归说。
深夜,烛火摇曳,窗户上已经冻了一层寒霜,房间里一位约莫十岁的小女孩,仅穿着一件里衣在练习着扎马步。
她的双腿没多久就在颤抖,汗珠顺着她的额头滴下,流到她早被泪水打湿的长睫上,她闷哼一声,往地上倒去,后背上隐约可见数条交错的红痕与点点血迹。
这是谁?好可怜,姜觅伸手要去摸,画面倏然消失。
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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