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十六 请吃素斋

西宁鼓堂旁，鱼家。

鱼淑瑶不知道，自从她大伯一家去刘府要人失败被赶出来后，她那尖酸刻薄贪了二房钱财的大伯母便被大伯打了两巴掌，气得这两日都在屋内称病不出。

鱼家原先还有几个丫鬟，这会走得就剩个跟着大伯的通房，大伯母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连吃饭都只叫媳妇送进屋里。

而鱼淑瑶的大堂哥鱼封白日去工部，昨夜回来鼻青脸肿，说是文库内的文书录入错误，上头责问下，他因办事不利被曹大人揍了一顿。

今年已有五十的曹大人揍完还不忘擦擦手背上的血，居高临下地说：“不如你将你那堂妹提前几日嫁进我府里？虽说嫁来是妾，但本官也会好好疼爱她。”

曹大人最近兴致很高，想宠幸宠幸些年轻丫头。

鱼封不敢让曹大人知道自家堂妹被刘家收留的事，只能咬牙说好。

因此连着被街坊邻里唾弃了好几日的鱼家，这会有点愁云惨淡。

鱼封今日不当值，此刻在大堂跟父亲面对面，大房这位老爷脾气有些暴躁，地上都是他方才发脾气摔下来的陶瓷茶杯。

“不然去把人抓过来。”鱼老爷目光狠辣。

他绝不愿放弃这个让自己儿子升官发财的机会，只有攀着曹大人，鱼家往后才能飞黄腾达，“拿钱找两个壮丁，趁着落单直接把人逮住，送进曹大人的府里！”

鱼封冷冷看着没有脑子的爹，“那刘府那边怎么应对？王夫人怎么应对？眼下只要我们动手，他们肯定就知晓是我们做的。”

也正是如此，鱼封哪怕是被曹大人揍了，都不敢轻举妄动。

得罪曹大人他的仕途就完了，那得罪了刘府跟王夫人，他的仕途就不会完了吗？

鱼封如今真是进退两难。

鱼老爷气得锤桌，“难道户部管得了你工部的事情？”

鱼封阴沉地说：“要是刘老爷跟忠义府向曹大人施压，最后曹大人怪罪的也还是我。”

到时刘府跟忠义府都向曹大人要人，曹大人没玩尽兴就把人送回去，死的还是他鱼封！

鱼封真是恨死了那个堂妹，怎么偏偏就被王夫人给收留了。

鱼老爷闻言也是恨呐。

鱼家好不容易有人走上仕途，便是没有爬上权力的最高位，才会被困在这三两地中。

鱼封攥紧手，只想到一个能让他度过这道难关的办法，“爹，不如花钱买个跟堂妹年岁相仿的姑娘，把她送给曹大人，便说她就是我的堂妹，先把曹大人那边稳住再说。”

这其实是个不错的办法，唯一不好的就是要花钱。

鱼家二房的那间衣料铺一向是鱼老爷在打理，这两日被街坊邻里弄得不得不关门不说，鱼老爷光听周围人对他们大房的议论，更是听出火气。

如今闲在府里，银钱用一天少一天，况且大房几个向来大手大脚，婆娘爱买金银首饰绫罗绸缎，儿子几乎每日都要与人喝酒和上头打点，入不敷出的情况下，鱼老爷手头已是有些拮据。

不过比起儿子的仕途，钱就显得无关紧要。

要是能更近一步，往后还怕没有钱财？

鱼老爷咬咬牙，“先去找一个来！”

鱼封立马就出门去了。

……

鱼淑瑶回去善居堂时，就把那身江湖风的装束换下收好。

今日善居堂客人少，加上前几日忙过一阵，王夫人有些疲累，当下关门较早，天还没暗就回了刘府。

她这段时间虽在善居堂帮忙，却也一直在暗暗观察上京城中有没有宅邸门前有缺了半边身子的石狮，王夫人手中的租地有不少，分散各地，也就让她走了走城内好几处没去过的地方。

不过可惜的是，她一直没见到那座石狮子。

虽说从时间上来说，找那孩子是不打紧的，可这么件事悬在心上，她又怕那孩子被相府的人先找到。

不过至少李大人那边有一点点的进展。

回去后鱼淑瑶就先去看了看弟弟，鱼翎儿这几日已是生龙活虎，连带去上京学府读书一事，不久前也给定下了。

“阿姐，说起来有件奇怪的事。”鱼翎儿看见阿姐就很高兴，有源源不断的话题想跟阿姐说。

鱼淑瑶抓着一把瓜子边磕边问：“什么？”

鱼翎儿悄咪咪地说：“柴郎中来给我换药，说我房间的伤药少了好多，问我是不是偷偷吃了。”

鱼淑瑶差点被嘴巴里的瓜子呛到。

鱼翎儿奇怪地看着她，“阿姐，怎么了吗？”

“没事没事。”鱼淑瑶瞥开视线去看窗户。

鱼翎儿还想追问，小翠忽然来找，看见鱼淑瑶就说：“姑娘，老爷要叫你跟夫人去吃饭呢。”

鱼淑瑶愣了愣，指着自己问：“我？和干娘？跟他吃饭？”

小翠也是有些摸不着头脑，连忙点着头。

鱼淑瑶立马皱起眉。

她自从进了刘府，吃饭一向只跟干娘吃，或者在自己屋里吃。

这偌大的刘府，刘老爷要么是跟二房三房的姨太跟小姐一桌，要么是忙过饭点才回府，可从来没见着刘老爷要跟大房的人吃饭。

鱼淑瑶问小翠，“干娘怎么说的？”

小翠道：“夫人说他要是真想请大房吃饭，吃的必是素斋。”

鱼淑瑶挑眉问：“那真的是素斋么？”

小翠摇头，“夫人也不清楚，说不妨去瞧一瞧。”

“那就走吧。”鱼淑瑶不管是荤素都吃得。

刘老爷这一顿还真是做的素斋。

鱼淑瑶跟着干娘来到主屋时，刘老爷早已叫厨娘备好饭菜，饭桌上都是王夫人能吃得下的菜色，什么素春卷、糖醋茄子，一眼看去，连点荤腥都不沾。

刘老爷也不像之前那样总臭着脸，还对王夫人客气道：“夫人，你我夫妻二人，有多久不曾一起坐下来吃顿饭？”

王夫人没给刘老爷什么面子，冷冷一笑，“我见着你连菜都吃不下，更别提什么聚一头吃饭了。”

刘老爷被她说得微有怒意，可看向鱼淑瑶，却没说什么了。

本来这一顿鱼翎儿是要来的，说是要保护姐姐，但鱼淑瑶不太想让鱼翎儿掺和进大人的争斗里，便没要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