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第57章
那股力量汇聚到顾慎之掌心，注入光幕之中，光幕起了波澜，涟漪密布，硬生生扛住了白灵的一击。
白灵似乎也受到反震，发出一声惊怒的闷哼。就在他打算卷土再来时，数道强光撕裂黑暗，几十个执灵鱼贯而来，训练有素地排列散开。
黑雾不甘地扭曲了几下，最终在夜风中消散。
顾慎之紧绷的神经骤然一松，顾不得腹部疼痛，转身去抱住云知，喊道：“去医院！”
到医院，医生们严阵以待，云知被推进手术室，送上了细窄的金属台，台前监测灵能波动的仪器发出急促的异响，几名灵医围在台旁，双手结印，召出灵阵。
一道炽烈的金光从台下生出，地面显出繁复的星图阵纹，光芒所过之处，阵纹流淌，将云知牢牢包裹在内。
法阵运转的嗡鸣声低沉而宏大，仿佛古老的吟唱。医生们神情肃穆，低诵着艰涩的咒言。
金色洪流小心翼翼地聚向云知的伤口，浓郁的黑气倏地从伤口喷薄出，化作吐着信子的蛇，爆出尖锐刺耳的“嘶嘶”声。
黑蛇盘踞云知心口，两颗竖瞳是令人不寒而栗的猩红颜色，挑衅地对着医生们张开布满利齿的巨口。
医生们尝试强攻，金光虽是猛烈，却未能伤到黑蛇分毫，反倒是云知，像一张被拉到极限的弓，弓起，又重重摔回冰冷的金属台面，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仪器屏幕上的绿线跌入一片刺目的血红区域，凄厉的警报声回荡在手术室内。
待云知被送至病房时已是凌晨三点，主治医生同等待已久的大家交代了情况，伤情不容乐观，侵入伤口的是白灵的碎片，目的是蚕食云知的灵。
“外界的灵阵能尽力维护她的身体机能，最终还是要看患者的自身净化能力，家人有空要多陪陪她，多和她说说话。”
医生走后，裴洲与苏棠回去执灵司工作，人散去，病房内安静下来，顾慎之颓然地坐在病床边，呆滞地握着云知的手。
另一边，司徒翎躬身窝在椅子里，双手捂着脸，一滴滴泪珠从指缝间渗出，低语：“都怪我，是我太弱了。如果我是S级，云知就不会受这么重的伤，如果我是S级就好了。”
“不怪你。”顾慎之的声音和神情都淡淡的。“你这么自责，云知知道了，会骂你。”
云知还在发烧，脸颊是不正常的潮红，顾慎之起身为她换了降温贴，又一动不动地坐着。
斗转星移，一天一天地过，顾慎之一直云知身边机械地守着，偶尔会拉起云知的手放到自己腹部，试图用孩子的心跳传递思念。
可惜，一周过去，云知依然没有苏醒的迹象。高烧持续不退，医生换了几次药，用了最强的退热针，效果都微乎其微。
江岚再次联系顾慎之，顾慎之不再犹豫，告知他自己要留下。他不能在这个时间丢下云知不管，顾不了太多，只想待在云知身边等她醒来。
得到拒绝的回答，江岚没有多说，约了顾慎之吃饯别饭。
这也许是最后一次与队友们会面，顾慎之答应了约见。
聚餐地点在江岚家，几名队友聚齐，见顾慎之，大家都是忧心忡忡，顾慎之熬了太多天，气色极差，一副病态，看起来像是一棵随时会折断的枯枝。
本该是一起吃饭，可顾慎之不想耽误太久，坐了会，便急着要同他们道别。
他从沙发起身，江岚走近，趁他转身的瞬间，毫无预兆的，摸出一支注射器扎在他的颈侧。
强大的眩晕感袭来，眼前队友们的身影开始模糊、旋转，顾慎之挣扎着，想呼喊云知的名字，望着门的方向，身体却像灌了铅般沉重。
江岚迅速扶住他软倒的身体，沉沉叹了口气，对旁边的钟暖道：“走。”
……
高热如同炼狱之火，焚烧着每一厘感知，意识在滚烫中沉浮，云知觉得自己被无形的巨手拖拽着，坠入一片光怪陆离的空间。
一幅幅熟悉的画面灌入眼前。
昏暗的车内，父母惊愕回望的脸定格、碎裂，温热的血溅入她的眼中。
空寂的家里，祝仪文满目失望地凝着她，房间内回响着诅咒一般的话声：“你心术不正，灵力再强，终是祸患！”
太平间中，祝夏毫无生气地躺在窄小的床上，祝仪文抱着她的尸体，背影佝偻。
狂暴的风雪之下，时铭衣袂翻飞，玄虚地判词：“天煞孤星，命定孤鸾。靠近你者，皆无善终。”
……
那些亦真亦假的景象一幕幕闪过，似乎想要唤醒那些被深埋的伤痛，悲怆和孤独具象成波涌的海水，淹没了她，她静立在水中，发丝、衣摆都在飘扬，她漠然地望着，并无任何表情。
最终，潮水退却，世界变成无边无际的纯白。
“你守护的世界……回报了你什么？”
有人自纯白中走来，还是那个白灵。
云知哂笑，没答。
男人走近，再言：“上天赐予你强大的灵力……它应该是权柄，是主宰，为什么甘愿做蝼蚁？”
平静地凝视他许久，云知召出灵剑，地面升起巨浪，将她托于高处睥睨男人。她的眼神淡漠，嗓音清冷，“蝼蚁也好，主宰也罢，我要的，是自己选择，不是别人强加给我。”
……
一个月后。
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切割成一道道明晃晃的光栅，斜斜地落在洁白的床单上。空气里有消毒水的涩味，混着一点新鲜花束的淡香。
云知缓缓睁开眼，视线模糊，聚焦缓慢。她喉咙干得冒烟，身体沉重得仿佛不属于自己，每一根骨头都透着绵软的酸乏。
试着动了下手指，僵硬，迟钝。
“醒了！快叫医生！”一道惊喜与疲惫交织的男声在床边响起。
云知费力地转动眼珠，一张憔悴的脸映入眼帘，青年扶着她的胳膊，探头来看，青年眼下乌青浓重，下巴冒着一层青茬，头发也有些凌乱，须臾，又一名青年从旁边凑过脸来，“云知，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她现在应该不太能说话，等医生来吧。”前一名青年制止了后一名青年的热情。
医生很快来为云知做了全面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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