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夜访
“她不一样?”萧瑾聿挑眉,指尖的棋子迟迟未落,他望着盏中沉浮的茶叶,想起那日在裴府,她为自己斟的那杯茶。
她眼中有他读不懂的神色……
“是不一样。”他摩挲着黑玉棋子,似在自语。
那夜她梦中昏沉,眉心紧蹙,说了许多他听不懂的话——“信错了人……”,“别死……”还有“裴彦知……”他俯下身子为她轻轻擦去冒出的冷汗,用手帕轻轻擦去她额间沁出的冷汗。
他不由地凑近,想听清那些零落的呓语,却只触到她眼角滑下的一滴泪,他凝视着那泪痕,胸口莫名发闷,还是用指腹轻轻拭去。滚烫、无声,像是被困在某个醒不来的梦里。
她明知和离后,外头的闲言碎语会如何伤人,却并未应下,却依旧未应下他。
萧瑾聿和萧翎初一样,他们自幼在深宫长大,看惯了虚与委蛇的做派。
妃嫔们彼此厌恶,却要亲亲热热地互称姐妹;皇子们明争暗斗,偏要在御前装出兄友弟恭的模样……
连呼吸都算计着分寸。
可她苏宥棠不一样,从小便和旁人不一样。他见过她幼年时为小宫女出头,只求一个公道,和丞相一个脾性——不屑讨好,不屑解释,甚至不屑攀附权贵。
就像那年春猎,他独自在溪边遇袭,意识模糊之际,温热的指尖按在他汩汩流血的伤口上,他听见少女急促的呼吸声,“给我药。”
“别睡啊!”她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慌乱,药粉在他伤口上重重一按,他被刺痛勉强睁开眼,那人没看他一眼,只是专著给他上药。
随后一块冰凉的玉佩被塞进他掌心,只看见她发间那支熟悉海棠花簪,是苏家的姑娘。
后来他在病榻上摩挲着那块玉佩,上好的和田白玉刻着精致的海棠花纹。
那块玉佩他贴身佩戴许多年,直到他求娶时的一句:“宥棠不愿。”
丞相的话言犹在耳,四个字便将他多年的念想击得粉碎。
后来听说她喜欢裴彦知时,萧瑾聿曾派人细细查过那人底细。
裴彦知确实有位青梅竹马,是罪臣之女,早年被充入教坊司。后来被人赎出,下落不明。他原以为不过是年少时一段无果的情愫,不足为虑。
直到他们大婚那日,满城红妆,他乔装站在人群之外,看着喜轿抬入裴府,他将那块贴身珍藏多年的玉佩当作贺礼送回,才算真正断了念想。
那日回府后,他在书房独坐到天明……
直到那日,翎初无意间提及坊间传闻裴彦知带回一位林姓女子,说是救命恩人,要纳为妾室。满京城都在看她的笑话,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裴彦知念念不忘的青梅。
萧瑾聿手中茶盏一顿,他记得那个被赎出教坊司的姑娘,正是姓林。
他原以为,只要她喜欢,只要她过得好,他就能彻底放手。
可是……她过得不好。
“这样一个人……”萧瑾聿低喃,指尖无意识地在棋盘上轻叩。
萧翎初见他出神,忍不住笑道:“怎么,皇兄也有挫败的时候?”
她思索片刻还是开口:“或许那苏姑娘是因为皇兄的坊间传言。”
“坊间传言?体弱多病吗?”
“还有……隐疾。”翎初嘟嘟囔囔的说了出来,萧瑾聿萧瑾聿手中的茶盏“啪”地一声落在案几上,惊飞檐下栖雀。
隐疾。
这两个字狠狠扎进心口。
“皇兄为拒婚自己传的谣言,倒把自己困住了。”萧翎初起身坐在了萧瑾聿的对面,她执起茶壶,慢条斯理地斟了盏新茶,雾气氤氲间,那双与萧瑾聿如出一辙的凤眼里带着几分玩味。
“她……当真信了那些话?”萧瑾聿指节捏得发白。
萧翎初垂眸拨弄茶盏,青瓷盖碗发出清脆的碰撞声,“这话传得沸沸扬扬好几年了,信不信的小妹不知,”
她眸中闪过几分狡黠,“但皇兄,你每次现身于人前不都是虚弱得不成样子。”
……
茶汤渐凉,他忽觉胸腔发烫,他已有多日未见过她了。
“罢了。”他倏然起身,总归要再问一次,哪怕……哪怕她亲口拒绝。
栖棠院的书案上摊着本《本草拾遗》,秋风掠过,夹在其中的药方露出一角,癸水不调,血枯之症,恐难有孕,笔迹刻意模仿了太医院的手法。
“这便好了?”裴彦知目光落在那张伪造的药方上。
苏宥棠将一缕散落的鬓发别到耳后,“我想了好几日才想出这个法子。”她唇角扬起一抹苦笑,“你今晚去林氏那里时,不妨装作无意提起……说已经诊断我难以生育。”
“若问缘由……便说我幼时在宫里落水,泡了太久。”她忽然轻笑一声,“横竖这事满京城都知道,也不差这一桩。”
她起身走到窗前,望着院中孤寂的海棠,“届时你借故与我争执,我便可顺理成章回苏府暂住。”
裴彦知点点头,“那案子……”
刚要开口,听雪轩的丫鬟春云便匆匆赶来,“老爷、夫人,姨娘又晕过去了……您快去看看吧……”
苏宥棠从内室缓步而出,“姨娘晕过去找老爷就治好了吗?”
春云伏在地上不敢抬头。
“去请府医。”
春云在院中,不知该走还是该留,裴彦知喉结动了动,“你且去请府医,我稍后就去。”
春云急忙跑了出去。
“老爷,二夫人请您过去一趟。”李管家躬身立在廊下,额角还带着未干的汗珠,显然是匆匆赶来。
裴彦知眉头一皱,“何事?”
“老奴听说是二少爷闹绝食。”李管家压低声音道,眼神不自觉地往二房清秋院瞟了瞟。
“闹绝食?又是因为那个的妓子?”
李管家擦了擦汗,“据说是被赎身了,二公子这些日子一直被关在祠堂抄家训,前日趁守夜的小厮打盹,偷跑出去……”他声音越来越低,“回来就把自己反锁在房里……”
“怎得今日刚回来,就这么多事情?”他突然起身,腰间玉佩撞在案几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去清秋院。”
“我明日过来用早膳。”裴彦知站在廊下说道。
“好。”她没抬头,只是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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