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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后和阴湿权臣纠缠不清》

12. 从前

屋外冰柱横空垂落,触地刹那间崩裂四散,宛若天女散花。一片枯叶随风徐降,须臾后又颤颤巍巍地扬起来,轻点满地未曾融化的白雪,掠过万千棕色屋檐,穿越京城连绵的灯火人家,最终飘向十三年前的临安城。

临安自古繁华。十里街市灯火彻夜不熄,画舫如梭穿梭于烟波之上。朱楼绮户间暗香浮动,有佳人凭栏笑掷香囊,恰落在打马游街的新科状元郎怀中。

霍家就位于临安最繁华的街道——御街。

霍家做布匹生意,短短十年便从无人知晓的小商铺一跃成为江南最大的绸缎商号。其制作的流光锦以“水波不漾而浮光自涌”闻名于世,一寸布料价值一金,就连宫中的贵人也指名要穿霍家织造居进贡的锦缎。

鹿修尘是在十二岁时到霍家的。那时鹿老太爷刚调任京城,为与同僚打好关系,每日下值后都要出去酬酢,很晚才归家。

彼时鹿大鹿二尚未娶妻,原先的管家仆人也遣散了,故家中里里外外的事只能交由老夫人一人打理。

老夫人那几年身体不好,鹿修尘又正是人见人嫌狗见狗烦的年纪,她要操持家里诸多事宜,实在无心管教鹿修尘。夫妻两人一合计,干脆将鹿修尘送去外祖家住几年,待安顿好后再接回来得了。

于是此后数十载的恩怨情仇,皆在这个燥热难耐的盛夏里,缓缓命定的卷轴。

郭家历来是霍家的家奴,代代忠心耿耿、沥胆披肝。传至郭重更是显赫,其父亲深得霍太爷的信任,母亲也是霍老夫人跟前的红人。郭重性子沉稳又识大体,深得诸位主子的信任。

是以鹿修尘刚来霍府时,霍老太爷就将郭重指过去伺候他了。

二人年龄相仿很快熟络起来。郭重素来爱读书,尤喜欢作诗,对经史子集、兵法谋略也略有涉及,各种历史典故更是信手拈来,闲暇时总喜欢躲在清静的地方,读几卷不知从哪里搜罗来的破旧的书。

鹿修尘对郭重甚感兴趣。毕竟在他的印象里,仆人多是大字不识,只知在主子跟前阿谀奉承的粗鄙之徒,像郭重这般的着实罕见。

为此鹿修尘还特意去央求霍老太爷,让郭重同自己一齐念书。

霍老太爷对鹿修尘宠爱至极,此等小事毫不犹豫就应下了。霍府家大业大,自然不在意多付几两银子,只要小辈开心即可。

于鹿修尘而言动动嘴皮子的小事,落在郭重身上犹如天大的恩典。须知再聪明的学子也需良师指引,霍家为鹿修尘请的皆是临安城内知名的老学究,即使有银子也不一定请得到,郭重算是占了大便宜。

因而郭重欣喜若狂,恨不得朝鹿修尘磕几个头以示感激。鹿修尘却暗暗嗤笑,自己的举手之劳就能惹得郭重如此卑躬屈膝、低三下四,看来穷人果真是穷人,读再多圣贤书也养不成文人风骨。

不过鹿修尘对郭重到底是满意多些。

老学究迂腐古板,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连鹿修尘上课打盹都要如实报给霍老太爷。郭重来了后,先生的重心逐渐放到了郭重身上。

郭重聪明、谦逊又好学,十分契合老先生心意,二人时常为一篇策论争执到深夜。可是先生看郭重的目光总是带着无奈和不忍。

郭父并不支持他读书。于他而言,官场是只有世家公子哥才能涉足的狩猎场,科举做官远没有老实服侍霍家,伺候好主子多得些赏赐,而后娶妻生子来得实在。

因此他最常念叨的一句话就是:莫肖想、莫期盼。

日子在二人插科打诨、上树掏鸟蛋,下河摸鱼的生活中悄然溜走。直到鹿修尘十四岁那年,睿王来了临安。

睿王乃先帝第八子,当今圣上一母同胞的亲弟弟,惯喜舞文弄墨。每游历一地,都要在此办一场“竹贤会”,邀当地所有的文人墨客一聚。

凡有才能者,不论身份高低、尊卑贵贱,皆可参与。

此等出风头的机会鹿修尘自然不会错过,托他的福,郭重也去了。正是在这年,鹿修尘一篇《大虞论》横空出世,一时之间名噪天下、风光无量。就连圣上也称赞不已,直夸他是数十年难遇的奇才。

与鹿修尘的意气风发相反,素来被先生夸赞,才学品行皆高于鹿修尘的郭重却表现得平平淡淡。不仅如此,他还因说错话惹了贵人不快,遭了斥责。

郭父知晓后勃然大怒,唯恐他给全家人招来杀身之祸。好在鹿修尘在其中周悬着,让贵人消了气。郭父千恩万谢的同时又狠狠敲打了郭重一番,劝他最好别做什么皇榜中状元的美梦。而郭重只是笑笑,并不争辩。

经此一事郭重性格变了不少。不再与鹿修尘一同念书,先生问起来他只言自己才疏学浅,就算读再多书也无用,好好伺候主子才是要紧事。

先生气得破口大骂,直言朽木不可雕也,可骂来骂去最终只能叹息一声。到底是旁人的家事,他再怎么可惜也不好插手。

若故事就此结束也不算糟。郭重或许真的会像他父亲期盼的那般,老老实实待在霍府,待弱冠后娶妻生子,平淡地度过一生。

可命运的转折总是猝不及防。先毫不手软地给人致命一击,再笑看世人在泥潭里百般挣扎的狼狈摸样,最后潇洒离去。

三个月后,郭重偷盗主子财物一事东窗事发。霍先老太爷大发雷霆,坚决要扭送官府处置。

还是郭父郭母百般求饶,又搬出伺候霍家几十年的情谊才得了恩典,最终只打了三十大板。虽颜面扫地为人所嗤笑,却侥幸保住了性命。

从那之后郭重几乎闭门不出。直到几年后他进京赶考不幸摔断了腿,才重新出现在众人视野。

万万没料到一句短短的“同窗之谊”后藏了这么多故事。鹿怀舒眼底晦暗不明,追问道:“郭重几近家破人亡又是怎么回事?”

南竹:“这点胡赖子也不清楚。郭重出事他爹娘也没脸,一个去了浆洗房,一个去打扫马厩了。只知两年后,郭父和外人勾结谋夺霍府家产的事暴露,直接送到官府被判斩首了。郭母自此离开了霍府,母子二人十分低调,除了每日固定的买菜和抓药外几乎不出门。不过两个月前郭母也过世了,据说是过度操劳的缘故。”

“等等!”鹿怀舒打断了南竹的话,疑惑道,“郭重断了腿没法做事,足不出户的话他们怎么谋生?”

南竹摇头,示意自己不知。

一定有问题!

郭重不像是会偷盗的人,更何况是霍府的东西,此事定有古怪。可现在的关键是,郭重和郭母这些年到底靠何生活?还有谁能给他们源源不断的银子?亲戚?

不对······

“我明白了!”鹿怀舒脑中灵光一闪,猛地拍桌跃起,兴奋道,“是鹿修尘!郭重和鹿修尘还有联系!”

南竹吃惊:“为何?!”

“因为鹿修尘的才学都是假的啊!无论是十几年前竹贤会上的惊世策论,还是这些年他在民间广为流传的诗句文章,都出自郭重之手!”

怪不得!鹿怀舒后知后觉地想到。她之前偷溜进鹿修尘的院子,本想着找些线索,却意外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东西。

鹿修尘书房有整整一面墙的藏书,从诗词歌赋到兵法谋略,从地方风景到上古传说,甚至连街头买的话本都有。

若是打眼看去,肯定会以为此人博学多闻、才高八斗。可细细观察便会发现,那些书干净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地步,连轻微的翻阅痕迹都没有,更遑论批阅了,再怎么珍藏也不可能到这等地步。

就好像这些书并不是用来读的,而是刻意调整好角度给外人展示的。

桌边的烛火暗下去,火苗轻轻跳跃几下,慢慢息事宁人。微弱的烛光堪堪照亮圆桌周围,像无边长夜里仅存的月光。

鹿怀舒舒展地靠在椅背上,整个身子都藏在黑暗中,只余下修长白皙的手搭在桌子上,有节奏地敲击着。“吧嗒、吧嗒”,南竹忍不住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有些紧张地握紧拳头。

“南竹。”鹿怀舒的声音好似幽冥低语,南竹屏气凝神才捕捉到她的话,“你还记得我们是何时去的林姨娘院子吗?”

不是在说三爷吗?怎么忽然绕到林姨娘身上了?

南竹百思不得其解,但还是认真回忆起来:“七天前。”

七天前啊······看来鹿修尘的药效快发作了。

从临安到京城快马加鞭差不多四五日,一来一回将近十日。鹿怀舒愉悦地吹了声口哨,刚好,能在人们差不多开始忘记鹿修尘的糗事时,再给他致命一击。

可问题是谁能说服郭重?她亲自去倒是有把握,可她根本不可能离开京城。

还有谁能帮她?胡赖子?

鹿怀舒摇摇头,不行,胡赖子极易被盯上,很可能牵扯到她,她不能冒这个险。

鹿怀舒颇为沮丧地趴在桌上,双手垫着下巴,烦躁地吹着自己的刘海。吹着吹着,目光不经意落到一旁的琉璃茶具上,这是宣布婚约那日老夫人送来的。

婚约?

鹿怀舒眼睛一亮,既能不费吹灰之力将郭重接来京城,又能掩人耳目不被发现,还要恰巧跟自己有点交情。除了他还有谁?!

“不行!”南竹呈“大”字型,双手双脚死死抵住门楣。眉头紧蹙,语气里带着不容商议的决绝,“小姐,您还是洗洗睡吧,此事万万不可!”

“再说为何不等到明日再去呢?万一被发现,可是损清誉的大事!奴婢绝不让小姐冒这个险!”

鹿怀舒苦笑扶额,她也不想大晚上跑出去。怎奈近日北边蛮族频频作乱,陛下心烦不已,每次下朝后都要召纪不楼和几个将军议事到深夜,白日里去根本见不到纪不楼人。

“南竹啊!”鹿怀舒口干舌燥,“怎么就跟你说不明白呢?!”

南竹哼了一声,气鼓鼓地把头扭过去不吱声。

鹿怀舒哭丧着脸,看来只能用最后一招了!

她上前搂住南竹的腰,头在她脖间蹭啊蹭。随即抬头嘟嘴,眨巴着眼睛望向南竹,嗲声嗲气道:“南竹,小南竹,小南竹小南竹小南竹!求你啦求你啦求你啦!”

“我保证一定小心,不让别人发现!”

担心南竹不信,鹿怀舒还举起三根手指放在耳边:“我发誓!要是我不守信就让我一辈子······”

鹿怀舒话还没说完,南竹一下子跳脚,急忙捂住鹿怀舒的嘴巴:“小姐别乱说!什么一辈子不一辈子的!快呸呸呸!”

“哎呀好好好。”鹿怀舒依言照做。

南竹无奈看着兴致冲冲换衣裳的鹿怀舒,惆怅地叹了口气,自家小姐是怎么了?从前不是很稳重的嘛,怎么越长大越小孩子气了?

想起近来鹿怀舒的表现,南竹肯定地点点头,没错,自己每天就是在带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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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夜街巷空寂,青石板路在月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檐角风灯摇曳,将枯枝的影子拉得细长,在斑驳的粉墙上颤如鬼爪。远处更夫梆声几响,惊起几声犬吠,旋即又被浓稠的夜色吞没。

纪府位于青石街,府邸占了一整条街,光修缮宅子的银子就够普通百姓花好几年了。更别提其內珍藏的各类奇花异草、珠玉宝石,更是价值连城。

是以世人常言:纪丞少用一顿膳,京城难民变富商;纪丞轻启库房门,大虞城城是京都。

纪府门口,小厮正靠柱子打着盹,突然被人猛戳几下胳膊。他条件反射般站直身体,手胡乱抹了几下擦掉口水,双目惺忪地望向来人。

搅他清梦的是个乞丐。身披一件磨得发白的粗麻破袄,袖口处绽出灰败的棉絮,如枯死的草茎般支棱着。下身的裤腿沾满泥浆,每走一步都发出簌簌的摩擦声,脚上汲着一双破棉鞋,脚趾头还在外头露着。

乱发间隐约可见半张抹了煤灰的脸,唯独那双眼睛清亮得惊人,在黑夜里灼灼生光。

小厮顿时怒从心中来,一个臭乞丐大半夜的不睡觉跑这儿来作甚?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真是有病!

他满腹牢骚就要骂出来,话到嘴边却忽然想起管家的吩咐:大人喜静,不愿被打扰。凡是遇到上门乞讨的,拿几两银子和两件破棉袄打发走便是,勿在门口争执。

小厮翻个白眼,不耐烦地伸手猛戳乞丐的肩膀,推得她一个踉跄,抱怨道:“上门讨钱也不寻个好时间,真是穷疯了!等着吧!”说罢转身就往府里走。

乞丐慌忙上前,伸手拽住小厮的袖子:“不是不是。”

“干嘛?!”小厮登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用力抽回手臂,心疼地掸了掸袖子上不存在的灰。这身衣裳可是他前几日新做的,万一弄脏了怎么办?

本来睡觉被吵醒就烦,如今这个乞丐还这般没眼色,小厮越想越恼火,扬起手就想抽她。乞丐害怕地缩缩身子,双手快速护住头部,眼睛从两条胳膊之间的小缝隙里露出来,小心翼翼地打量他。

乞丐防护的动作十分娴熟,一瞧就知是被打怕了。小厮有些于心不忍,何苦为难人家呢?他慢慢伸手拉住乞丐的胳膊,将他拽到避风的屋檐下:“你到底是来干嘛的?”

闻言乞丐从怀里拿出个东西,颤抖地捧到小厮面前,低声解释道:“我不是来讨钱的。我是纪大人的远房亲戚,家里人都没了,万般无奈之下才赶来京城投奔他的。劳烦您行行好,让我见见纪大人吧。”

我们大人的远房亲戚?小厮半信半疑地接过乞丐手中的玉佩,借着惨淡的月光仔细端详起来。

那玉佩通体莹润如凝脂,触手生温,雕工更是精妙绝伦——蟠龙纹理纤毫毕现,龙目处嵌着两粒芥子大小的东海明珠,灯光下流转着七彩晕光。

即使他不懂行,也能看出此玉佩价值不菲。

不过他从没听说过大人还有什么亲戚尚在人世啊。小厮咬着嘴唇,抬眸瞄了眼面前呲着牙傻乐的乞丐,满心疑虑地想到。

可若是假的,她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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