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姑母敖婵

云璃定眼一看，那哪是什么龙宫倒影，只是天上云彩堆叠，映在暗夜的海里，像极了虚幻的龙宫，她起身准备走，一回头，却见海岸边一块区域发着闪烁的金光。

小时候沈溯曾逗她水里有水鬼，会将人抓走拉到水里淹死，然后水鬼换成人的皮囊变成人，如果想要复生，自己也要变成水鬼，等待下一个好奇落水的人。

云璃觉得自己很荒诞，怎么在这个时候想起这个故事，约摸是有点想师兄了，她掸了掸腰间剑穗，“别急啊，我很快回去看你！”

转身想走，可是胸前古玉突然传来一丝丝灼热。

天哪！

云璃将洁白古玉从衣襟里掏出来，只见古玉上隐隐泛起流光。

她心头一喜，再不想其他，御剑便朝闪光的水域飞去。

此处水并不深，海浪轻轻拍打在岸边，云璃赤足落入水里，只见水里半埋的一块古朴鳞片在水底发光，幽深的海水将光芒折射成多彩的颜色。

她附身去捡，忽然一股水浪卷上她的手臂，她惊呼一声，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人已经没入水里，这个间隙，她还不忘反手将鳞片掏在手心。

鳞片比她手掌还大，好在落在她手心之后，变幻成她一手能够握住的大小。

她的心狂跳不止，脚下扑棱着蹬水，生怕自己会呛死，可一阵水花以后，她惊奇的发现在水底她同样如履平地，可以正常呼吸，正常行走。

鳞片在她手心微微使劲，好像一股宿命的召唤，引导着她去什么地方。

云璃在水里七拐八绕，停在一处高大的玉阶边，借着明亮的月色，云璃看到玉阶从海底一直延伸向上，看不到顶在何处，海底水草密布，珊瑚树紧密的链接在海底礁石上，许是海底水色并不清透，此处鲜少贝类和鱼类游动。

云璃正踌躇着要不要上去，身后一道温婉女声传来，“不妨上去看看？”

云璃下意识反手一簇水剑便从身边飞射出去，不想水剑连一丝水花也没激起来就被海水吞没，她小心翼翼的后退几步，看好遁走路线才警惕问：“你是谁？是你引我到这里？”

“小璃儿，你不记得姑母了？”女子眼中含泪，语音哽咽。

“小璃儿？姑~母~？”云璃齿尖慢慢吞吐着这几个字，好陌生的称呼，但是好温暖的感觉，她眼底不可控制的涌上一股泪意，识海扫荡，她终于发现隐秘的角落藏着她最不愿意开启的一些镜头，那是一个用无数贝壳和珍珠装点的很漂亮的箱子，她轻轻打开，关于亲人的画面瞬间填满她的识海。

她不敢细看，只搜寻关于姑母的记忆，画面里那个美貌端庄的盘发女子，眼睛明亮，笑容温婉，会拿着珊瑚和珍珠做的各种小玩偶逗她咯咯直笑，也会在路过人间的时候给她带各种各样的小玩意，那是条很美丽的白色巨龙，她父亲敖宁的胞妹——敖婵。

她以为所有的龙族都在归墟地底，怎么姑母在东海？

“你想起来了？”

“可是你为何在这里？不是在归墟吗？你……怎么出来了？”

“小璃儿，姑母只有一炷香的时间，我们上去看看如何？”说罢她朝云璃温柔的伸出一只手，小心翼翼的等云璃将手递给她，当两个人的手交叠在一起的时候，并不透彻的海底，云璃看到姑母眼里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泪珠泛着月华的光芒消散在海底。

两人随着水流拾阶而上，很快就到达了顶端位于东海中心的布雨台，两人的脚刚刚落到台上，台面感应到龙族之力，立刻飞升而上悬在半空，弯月似灯，就挂在布雨台上方。

抬头，高高的天阙仿佛触手可及，连绵的云海缀着满天星子在眼前翻涌，低头，夜风吹起发丝，四下的人间灯火，仿若漂浮在海面之上。

云璃不可置信的看着这幅昳丽景色，她忘了有多久没到这里来过。

依稀记得第一次父王教她在此布雨，她将落入农间的春雨错乱的下成了冰雹，也记得她悄悄违背天道，给作恶的旱地地带下一场转瞬即逝的暴雨，只因那些人群里有刚刚出生的婴孩和迟暮的老人，她还记得几位兄长在梅雨季节轮流在此值守，谁要是想躲懒，就安排她来布雨。

她那时年幼总是缺觉，于是人间会出现一会下雨一会又出太阳，等她醒了人间又开始下雨的情形……

她甚至想起很多很多年前的四海盛会，她带着一个冷面天将在这里喂他星河酿，而那个人……她突然在识海里看到那张脸，师兄？

她微微错愕，画面又转向两千多年前那场大战。

也是在这里，她被父王和母后联手推向玄武灵兽，让他务必将她送入北海幽冥，求冥界打开往生通道，让她转世为人，为四海龙族保留一息火种。

如果两千多年的时间，她能记起来往事，并具备召唤五灵的能力，就给龙族一丝重见天日的希望，如果她记不起来，也做不到召唤五灵，那她挚爱的父母就许她在人间做个普普通通的人……

云璃泪如雨下，布雨台下，人间各处开始下雨，只因龙女泪落。

她想起来了，她想起来了……

重伤的玄武灵兽，为了换她往生，承诺背着整个黄泉入口永生永世镇守北冥，可她在北冥到底经历了什么才来到人间，她使劲在识海搜寻，那里好像缺了一块什么，记忆竟然完全空白。

而其他四灵，她根本来不及关注就已经投生黄泉。

她是四海龙族唯一一个逃离魔爪的，云璃擦了一把眼泪，只感觉浑身气血翻涌，额间龙鳞滚烫，胸前古玉金光灼灼，原来只有在这里她才能真正的唤醒龙女记忆，觉醒龙女力量，她微微抬手，天上星辰隐退，电闪雷鸣，空中翻云覆雨，她低眉，脚下海底巨浪滔天。

两千多年，东海终于迎回了他们的小公主！

敖婵抬起袖子擦了把眼泪，哭道：“小璃儿，想起来就好，姑母时间不多了，我是借着流光时简的上古灵力，错开时空隧道偷来的时间见你的……”

“流光时简？”

“不错，四海龙宫被魔尊用三万龙骨铸造的九幽玄冰链囚禁在归墟之下，我悄悄用之前从兄长那拿来的这枚上古神器将四海龙宫的时间压缩，所以人间的两千年，底下也只有两百年而已。”

云璃大为震动，流光时简是父神开天辟地以后为了日月同步，四季分明所铸造的神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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