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龙吟篇（32）万古流芳

申公豹眸光一暗，收起雷公鞭，冲着敖丙吼道：“敖丙，快跟我走！若被化蛇吞、吞噬，会魂、魂飞魄散，既不可入封、封神台，也不可再入轮、轮回，那些神仙都置、置身事外，你为何非、非要趟这趟浑水！”

难道这就是杨戬提到的灾蛇？哪吒看着天上那个巨大的怪物，人面豺身，长着四只脚，身后有一根长长的，似蛇一般的尾巴，张开的翅膀却似鸟翼。他感觉自己似乎在何处见过这个东西，却一时想不起。

敖丙眉头紧皱，叹息道：“迟了一步，它还是被厉鬼引来了……”说罢又低声对哪吒说道：“那日在崇城水下暗室的门上，我瞧见过此怪。”

哪吒这才想起为何觉得它眼熟。他皱起眉头，感觉他们似乎从很早以前就陷入了一个巨大的圈套中。

来不及多想，那灾蛇越逼越近，周身缠绕着黑雾，丑陋的人脸下横裂开一道巨大的缝隙，露出内里密密麻麻又扭曲交错的獠牙。

周围的乌云似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操控，一窝蜂地都笼罩到了一处，盘桓在西岐上方，黑云压城，仿佛要将城池掩埋。雷电积压在云层中，传来闷雷翻滚的声响，电光时隐时现，惊雷不知何时就会落下。

刚刚平静下来的西岐城中再次响起惨叫声。众人看着天上骤然出现的妖怪，惊慌失措地向着城门外奔逃。

护城河的水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上涨，很快就蔓延至城中。于此同时，一道闪电劈空而下，划过漆黑的夜幕，照亮了化蛇那张狰狞的人脸，暴雨倾盆而下，敲向满是血色的长街，将一切血肉、恐惧与痛苦溅起又冲刷，血水蜿蜒流淌于石缝与泥地间，很快消失不见。

“它是冲着西岐来的。”敖丙眼神一暗。

哪吒压紧眉毛，回应道：“那就干掉它！”

他侧过脸，与哪吒对视一眼，二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难以撼动的决绝。

见难以劝服敖丙，申公豹气得挥出雷公鞭向敖丙的腰身缠去，想要强行带走这个执拗的傻徒弟。敖丙察觉到眼前雷光闪烁，他忙拉着哪吒闪避开，同时灵力运转，掌心翻处生出冰墙，将申公豹的攻击抵挡在外。

“敖丙！你想想你父、父王！”申公豹怒吼道。

“师父，我若与哪吒联手，定能制服化蛇！”说着，敖丙紧紧握住哪吒的手，换来对方同样坚定的回握。这一刻，他感到了将性命交付于爱人手中的踏实，仿佛漂泊无依的魂灵终于找到了归处。

哪吒感到了山雨欲来的压迫感，他的掌心渗出汗，眉头紧皱，眼神狠厉而坚定。他的故乡在滔天烈火中化为乌有，一条条鲜活的生命被烈焰生生吞噬。那是他一辈子的梦魇，他不能让西岐成为他的第二个噩梦。

记忆中的陈塘关与眼前的西岐再次交叠，哪吒看向敖丙，眼里燃起仇恨与不甘的烈火，：“敖丙，这一次，我绝不会让陈塘关的悲剧再发生。”

敖丙眼中星河流转，万千星辰明灭浮沉，熠熠生辉，他轻声回答道：“我知道，”说着，又轻轻捧起哪吒的脸，略带愧色地说道：“伯邑考兄长之事我遇上些麻烦，等帮西岐度过此难后，我再与你说。”

哪吒眸光一暗，正要发问，申公豹的怒喝声再次传来，“你当真要、要和这小子一道送死？”

敖丙的眼神如深海般沉静，却蕴藏着不可动摇地坚定，“师父，我绝不后悔！”

哪吒轻声一笑，握住敖丙的手，十指交扣，将满腔柔情与感动化作一吻，轻轻落在他手背上，“我也是。”

申公豹重重地叹息一声，看了看凌于空中蓄势待发的化蛇，忿忿高喊道：“保住自己的性命再、再救人！”说罢，飞身离去。

化蛇的嘶啸声划破长夜。它张开丑陋的巨口，霎时，滔天巨浪从它嘴里喷涌而出，万马奔腾般扑向奔逃着的百姓，众人无路可逃，浑浊而腥臭的洪水瞬间吞没人群。被淹没的人们挣扎挥舞着双手，在激流中起伏，却很快被巨浪吞噬，无声无息，仿佛从没来过这个世界。

见此场景，哪吒怒意滔天，勉强压下怒火对敖丙说道：“敖丙，咱们直接用混元珠之力将它吞了！”

“人命关天，你先救人，我去拖住他！”敖丙看着尚在水中挣扎的百姓，心头一紧：若等他们联手击退化蛇，只怕早有多条性命被洪水吞噬。

“不行，你去救人，我去拖住他！”哪吒皱眉道。

“哪吒！”敖丙一把握住哪吒的手，无奈地直言道：“化蛇乃灾蛇，魔气会助长他的力量。”

哪吒焦躁地叹息一声，最后无可奈何地抓住敖丙的手，叮嘱道：“你万事当心。”

侥幸没有被吞噬的人群爬上屋檐，绝望地看着天上地下，颤抖的双手紧紧抱住身旁的亲人。绝望的母亲托举起尚在襁褓中的婴儿，婴儿的哭声细碎，仿佛即将熄灭的烛火。很快，巨浪从高处翻滚而来，将母亲连同她的希望一并吞噬，寂寥无声。人们的呼救声越来越低，哭嚎声越来越大，此起彼伏的哀歌渐渐湮没在洪水的波涛中。

他们跪倒在地，绝望之际只能祈求神明庇佑。

一声龙吟响彻云霄，众人惊惧地抬起头，只见一条修长而优雅的银蓝色巨龙扶摇直上，在暴雨中翻滚盘旋，雨水顺着鳞片流淌，电闪雷鸣间折射出冷冽的光。巨龙长啸一声，浓厚的乌云似是受到撞击般四散开来，潜藏于云层间的闪电失去了倚靠，骤然消失无踪。暴雨将息，狂风欲止，一抹月色缓缓照向西岐城中。

化蛇见此，张开血盆大口，呼啸着冲敖丙袭来。敖丙一甩龙尾闪避开来，化蛇似是受到了巨大的刺激，双目赤红似血，周身散发出更浓重的黑雾，发出令人胆颤的嘶鸣声。它疯狂地煽动起自己的鸟翅，狂风又起，西岐城中再次翻起滔天巨浪。

哪吒飞身于西岐城的半空中，打捞着一个个沉浮在洪水中的百姓。巨浪又起，一双即将拉住自己的手被生生吞没，转眼间便被浊流卷得无影无踪。哪吒心头的怒火难以自抑地燃起，猩红了他的双眼。

敖丙见状，忙在空中呼喝道：“哪吒，厉鬼未清，不可入魔！”

哪吒咬碎牙关，勉强稳住自己的心神。

混天绫自敖丙的身体中逸出，迎风伸展，如一条赤龙般急坠而下，落入哪吒手中。触及混天绫的刹那，哪吒眼中一亮，手腕一抖，混天绫瞬间暴长，席卷而出，瞬间将还在洪水中挣扎的人们稳稳托起，送至高处屋檐之上。

敖丙见化蛇对自己穷追不舍，龙尾一甩，翻腾间化作人形，双手握紧的同时召出盘龙冰锤，双锤裹挟着灵力，以排山倒海之势向着化蛇击去。

冰霜划过空气的瞬间，空气中的细碎水汽凝集成冰晶，敖丙运转灵力，将漫天冰晶化作尖刺，射向化蛇巨大的双眼。

化蛇竖瞳骤缩，忙向后躲避，却还是被几枚冰晶击中，猩红的血从它的眼里渗出，它狂怒地发出震天的嘶鸣，张开巨口，腥臭浑浊的洪水再次涌出，直冲着敖丙袭来。

敖丙足尖一点，轻轻一跃，跳至化蛇的脊背上，盘龙冰锤在空中划过，发出刺目的寒光，灵力萦绕间，敖丙将双锤重重地砸向化蛇的七寸之处，化蛇瞬间发出凄厉的哀嚎。

与此同时，救完城中百姓的哪吒凌空而起，脚下生出一朵赤色莲花，光华流转间，生出六臂法相，将天地照得如同白昼。

幸存的百姓看到此景，纷纷跪倒在地。红光万丈，耀眼刺目，百姓们仰望苍穹，却不知云端间除了这红莲上的神仙之外还有谁在守护他们。

化蛇周身的黑雾渐渐散去。敖丙看向此刻如同救世主般凌驾于红莲之上的哪吒，露出欣慰的笑容，他高举冰锤，欲要再落下一击，突然发觉心脏剧痛难忍，他骤然卸了劲，原本举重若轻的盘龙冰锤此刻对他而言竟有万钧之重，他手一松，冰锤“砰”的一声砸在化蛇巨大的后背上。

“这是……”敖丙感觉自己周身的灵力如同退潮般急速消逝，一股阴寒之气顺着经脉逆流而上，直冲心脉。他强撑着身子，想要压下这股寒气，运转灵力的刹那，那股阴寒竟化作万千冰针，扎入他的心脉。他瞬间失了全部的力气，踉跄着单膝跪地，冷汗顺着额角滑落。

化蛇似乎感受到了敖丙的虚弱，周身黑雾翻涌，如毒蛇般猛地缠向他的身躯，敖丙还未来得及挣扎，瞬间被一片黑暗吞噬……

“敖丙——”

察觉到异样的哪吒周身燃起炽热的火，驾起风火轮拼尽全力地飞向黑雾，火尖枪划破长空，裹挟着烈焰向着化蛇狠狠击去，与此同时，混天绫自哪吒体内飞出，火尖枪未至，混天绫先行一步冲入黑雾中，狂舞着拉住了敖丙垂落的手腕。

哪吒瞳孔骤缩，一臂猛地攥紧混天绫，拼尽全力向外拉扯，一臂将火尖枪狠狠刺向化蛇的眼睛，然而就在火尖枪接触到化蛇的刹那，火光瞬间熄灭。哪吒内心焦灼恐惧，将火尖枪一甩，化掌为拳，手臂暴起，裹挟着冲天的火光，一拳一拳猛锤向化蛇的头颅。

化蛇似是受到了巨大的痛苦，黑雾猛然皱缩，将敖丙吞噬得更深。哪吒目眦欲裂，高声嘶力竭地嘶吼道：“敖丙，抓住我！”

迟迟不见回应，哪吒内心恐慌不已，他不敢想深陷黑雾的敖丙究竟是死是活，刹那间，他六臂齐出，死死拽住混天绫，额间青筋暴突，手臂暴起，竭尽全力向后拉扯着最后的希望。

敖丙仿佛感知到哪吒的声音，原本垂下的手腕艰难地抬起，指尖颤抖着伸向哪吒。

哪吒的眸光一亮，希望再次燃起，他用五臂发力拽住混天绫，最后一条手臂奋力前伸，用尽全力去够向敖丙的指尖。

两人的距离在一点点缩短，哪吒几乎能感受到敖丙指尖的寒意。

“敖丙，坚持住——”

就在即将触碰到的刹那，一道金光自哪吒身后闪过，他感觉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劈中，身形猛然一僵，六臂法相瞬间被破。哪吒眸中的火光骤然暗淡，所有力气在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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