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荆州故人来相探
在清水庄的日子,比起在秦府要舒服些。
庄上建筑密集,分了三块。东边是居住的院落,中间是宴请观景的垂柳池塘,水榭小楼迎风咏叹,西侧是赏玩的假石山房。如今她们便在这西侧的假石山房里,铺开了几个簸箕,细细晾晒着捡回的药材。
入了冬,初雪未下,山头杂草已消,正是上山的好时机。
秦施施来了庄上,便带着翠仙和几个家丁,每日往返附近山间,寻到了许多药物。野草药并不算珍贵,胜在心情满足。几日下来,蓬松的枝干草垛便堆满了小院一角。
良久不用的药架,清洗不掉时光的昏黄,脚架上的凹凸和倒刺昭告了它挤压在仓库里的过往。
新采摘的柴胡,根茎细长如胡须。这个时候已经过了柴胡开花的时节,他们废了些力气才寻到眼前这十多根,算是比较有用的草药。
清水庄园林不比秦府,树木种类只得白杨、桑树、柳树几种。因秦施施有花粉症,这几日院中桂花也都被摘了花苞,一同晾晒。各色药草隐隐飘香,院子里一派和谐。
到时候将这些柴胡和金银花按照配比一起煮水,冬日里寒热调和,增强体质,最合适不过了。
簸箕木架三五成群,立在水波纹的地铺石上,寻来的架子不够了,便在临院门口的展翅仙鹤处也架上一个小篮。放眼望去,如今整个院子没有古朴,反而多了一丝淘气。
不多时,几个年轻姑娘打闹嬉戏的声音从假石后传来,欢闹着推搡,笑声清脆如铃。
在这一阵欢笑的声浪中,秦施施换上了男装。利落的淡绿色窄口直袍,袍身通体点缀着浅色如银的青竹小图纹样,腰间一根雪色革带,清爽俊秀。
“小姐,真是好俊的模样!”翠仙也随着芷绿她们胡闹。她头上环钗尽散,和秦施施一般,学着男子戴冠束发,都做了书生打扮,在这院中上演反串的戏码。
她们临时起意,寻到的衣衫并不十分合时节,只是闹腾得欢快,不披大氅也并不觉得发冷,披着披风的秦施施甚至在后背沁出薄薄一层热汗。
冬日暖阳照在她脸上,肌肤通透得连淡淡的汗毛都看得一清二楚。她学着戏里的模样,一掀长袍,展开两边披风,换了半白话半戏的腔调道:“前方小姐且慢行,天色欲雨宜结伴……”
几个丫头一起演着时兴的书生蛇妖大雨定情,塔外塔内相离却相守终生的故事。原本是个悲伤的故事,可几人演着演着,翠仙入了戏,拳打“和尚”,脚踢“权贵”,开创了属于她们自己的《断桥记》。
于是在这个望月阁的石山院里,刘生和孟娘便顺利地得以长相厮守。演罢,众人大声叫好,秦施施拉着那“孟娘”风荷,缓缓走入假山石后,故事算是告一段落。
“翠仙你如今也是有戏本的说书人了。”秦施施解开披风,挂在石山后,擦了擦额际暖汗,戏笑着调侃翠仙方才自作主张的戏码。
风荷笑得如花乱颤:“翠仙做得好呢!是人说人妖殊途,那我们也可以说人妖不殊途。”
院中欢声笑语,如夏日波涛,层层袭来,生生不息,回荡在假石山水里,黄绿参半的树梢也欢乐地舞动着。
来的时间不长,但是秦施施引着她们几人熟络起来,相处融洽,不再提初来那日的不快。
日日采药、晒药,回来演一出戏本,再用膳休息,倒也舒服。这样一来,反而比在家中舒服惬意许多。
她们一同摘药、晾晒,秦施施又给东院住着的老太太请了脉,用了药。老太太这两日好转便闲不下来,嚷着要坐马车到庄子各处查看。于是有些什么事情,庄上的仆从也喜欢问一句秦施施做定夺。
方用过午膳,秦施施轻轻吹拂手中热茶,旁边水晶糕散着浓浓的香甜。一阵脚步声急急而来,家丁传报:“小姐,门外有客求见。”
秦施施一愣,放下茶杯,正要前往,又想起自己身穿这玩闹的一套,见了人反而惹笑话,便让家丁先招待客人到前厅用茶。
会客厅离假山石院并不远,因此秦施施不赶不慢地收拾了衣装,换回那套粉色裙装,才徐徐赶往见客。
在会客厅拐角处,却见来人背对而立,仰头细细观看院中芭蕉。书生帽上两道淡蓝丝带直直垂落背部,一身月色长袍,遗世独立。
十多年的相处,哪怕一个背影,秦施施也不会认错。她惊喜地呼出声来:“师兄!”
“你好吗!师父好吗!李六如何?”她并步上前,扯住了冷枕玉的手臂,激动地追问起来。
冷枕玉转过身,笑颜如玉如瑰,露出几颗银牙,淡淡笑道:“一切都好。”又打趣逗她:“师妹如今风光了,院中光景如画,叫人如痴如醉。”
这话若是换了医庐里其他人说,秦施施多少知道那人在掐酸。若是她这位师兄,那十成十是打趣她的玩笑话。她欣欣然抬起冷枕玉行礼的手臂,拉着他便往观雨堂里走去。
堂中布置清雅,正厅一副桃木对联,黄铜盘龙香炉青烟袅袅。
屋里炭火旺盛,火光映照着秦施施微微红粉的脸颊,冷枕玉看着她红润的脸色,满意地点头。
秦施施坐在主座,冷枕玉侧向而坐,面前新出炉的糖糕冒着腾腾热气,星星点点的糖霜散发着诱人的香甜。长桌上冷枕玉自荆州带来的十月长生,足足有十斤之数,怕是一整年都够用了。
“庄子偏僻,也没有什么时兴的糕点,师兄且随意尝尝。”秦施施说得谦虚,半真半假。
紫砂茶杯里淡褐色的茶水微微晃动,映着冷枕玉清秀的面容。他细细抿了一口,掩着唇齿大赞糕点美味,“我早知你喜欢甜点,也带了些乡下的玩意给你……”。
简陋的油布包裹着千层顶顶糕,那经历了千山万水的油布摊开时皱巴巴的,糕点落下几片碎屑,却顿时散发出浓郁的清油香气,夹杂着芝麻香。
“是瘦子家的!”秦施施喜出望外,忘乎所以便坐到冷枕玉旁边,手中拿着那杯热茶,就着茶点细细品尝这香气扑鼻的糕点。
也幸好是冬天,否则这糕点肯定是送不过来的。秦施施感激不已,双目放光,欣喜万分,脚尖在椅子下轻轻晃动着。
冷枕玉笑她见识少,还念念不忘这乡下的玩意。她并不以为意:“师兄再不吃,我便吃光了。”
“给我留一点啊!”冷枕玉不淡定了,也掰了些许放入口中。味道远不如在荆州吃到的好,只是在这一水西东的距离里,聊胜于无罢了。
寒暄过后,秦施施想到冷枕玉不辞劳苦,一路颠簸也要来寻她,若是单单送药,大可以让驿站送了来。她担心地问:“师兄难得来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无事我便不出门来了?”冷枕玉翩翩道,又微眯了眼睛颇有兴趣地打探,“如何,我们辛苦裁制的狐裘,你母亲可还喜欢吗?”
脑袋里“嗡”地像被粗棒狠狠敲了一棍。秦施施脸上一热,可双眸平静如湖面,沉默着点头。
冷枕玉和秦施施一般,常年在明了医庐,心思简单,并未察觉异样。他东扯西扯了几句后,突然压低了声音开口,“其实我确实有事前来同你说,是关于千声菱的。”
空气瞬间冷了下来,秦施施心脏漏跳了一拍,她应该没有听错?
风声里芭蕉叶哗哗而动,秦施施不得不竖起耳朵,细细把冷枕玉的每一个字都嵌入脑中,杯沿不由得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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