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头像网名
暮瑜跌坐到学习桌前，身下那把椅子行将就木的发出“吱呀”哀叹，瞬间填满了被台灯光晕勉强照亮一隅的卧室。
这椅子，还是当年二中淘汰旧桌椅时，红梅女士凭一张巧嘴从黄国成那儿化缘来的。
那时暮瑜还在上小学，黄国成还不是如今威震八方的学年主任，只是个口碑颇佳的英语老师，最关键的是——他头顶的发量还是很可观的，茂盛得令人羡慕。
暮瑜甚至能清晰记起，小小的自己跟在红梅女士身后，看着黄国成在那堆蒙尘的旧桌椅里挑挑拣拣，最后拎出这把看起来最硬朗、最有长寿相的椅子，温温和和递过来。
“本来也是要叫回收站的人拖去烧火的，值不了几个钱，小女孩儿用正好，这椅子还能服役个十年八载，够孩子用到高中毕业了。”
红梅女士回家后，志得意满地拍着椅背，斩钉截铁地对小暮瑜预言，“看着吧闺女，就凭黄老师这气度，这说话办事的妥帖劲儿，将来绝对高升！主任？我看校长都指日可待！”
彼时的暮瑜啃着冰棒，只当是黄国成哄得母亲高兴，得来的谬赞，哪成想，几个月前刷手机，各大高校校长纷纷为高考生录制视频祝福，其中就有北仓二中。
暮瑜好奇点开，只见视频上的字幕清晰注明：北仓二中校长，黄国成。
至于红梅女士是眼光毒辣如炬，还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暮瑜至今也没想明白。
她只知道，这把承载过红梅女士“高升”预言的功勋椅，在她大学离家后，终究没逃过被拖去回收站，化作锅炉房一缕青烟的宿命。
如今它在她屁股底下发出的每一声呻.吟，都像是在提醒她：暮瑜同学，你的重生刑期还长着呢，且熬着吧！
暮瑜摊开写满批注的文言文笔记，无声地叹了口气。
算了，还是先学着吧。
赚钱大业八字还没一撇，前路茫茫，她贫瘠的大脑搜肠刮肚，似乎只剩下学习这条老路可以走。
“哎。”她对着笔记上密密麻麻的“之乎者也”，小声嘀咕，“人家重生校园文的女主，哪个不是脚踩清北，拳打常春藤的逆袭黑马。我呢？”
她环顾这间小小的，堆满旧物的卧室，悲从中来，“开局一把破椅，装备全靠化缘？”
一个极其不祥的念头闪过脑海。
她该不会是某个糊穿地心的小作者笔下，开局凄惨，没金手指，没读者缘，纯纯被作者用来练手的炮灰女主吧？
要真是那样……
暮瑜越想越觉得绝望，无力地向后一靠，仰起头，手掌覆上额头，用力抹了把脸。
那这作者离扑街也不远了！一点商业眼光都没有！不知道爽文才有市场吗？！
“嗡……嗡……”
床铺上传来两声闷闷的震动，刚酝酿起的悲壮感泄了大半。
算了，学习也不差这一哆嗦，万一是路晚晚呢。
从学校一路走出来，她特意把手机从“勿扰”调成了“震动”，像在密不透风的绝望里，给自己偷偷留了一道透气的缝。
怎么说也有感情基础在，路晚晚总不至于真狠心到要跟她老死不相往来吧？
心里那点微弱的火苗，被这点自欺欺人的念头一撩，又死灰复燃地跳了下。
暮瑜急切地捞起手机，屏幕亮起的微光映在她脸上，也照亮了她眼中升起的希冀。
划开锁屏上“你有一条消息”的微信提示——像骤然踩空了一阶台阶，心沉沉地往下坠。
她盯着消息弹窗，脸上强撑的期待表情迅速淡去。
哪有什么路晚晚，消息栏里活跃着的，是四人群聊。
群名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改成了：秧歌儿men。
秧歌儿men，younger们。
谐音梗啊……
真够冷的，冻得她脑壳都疼。
群里的消息气泡跟下饺子似的，噼里啪啦往上蹦。
【林霁：woc，妹妹，你这么快都有迷弟了。】
【林霁：图片】
图片是北仓二中表白墙的空间动态截图。
截图内容：“墙墙！求上周末学校汇演，来场乐队主唱小姐姐的联系方式！！单手打石膏，萌妹脸御姐音，谁懂啊！这是仙品！”
评论区头像更是群魔乱舞：
网友A：陪一根（烟.jpg）
网友B：没去看汇演，诶，是不是今天课间操被留下的那个女生啊，她也打着石膏呢。
网友C：别看啦，四字学神都追不到的高岭之花，你这种俗物更别试了，趁早洗洗睡吧。
【栖息地：麻烦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投稿那头像，一看就是个妹子。】
【林霁：就不兴我们男的也有颗成为萌妹的心？小心我截图挂上去，说你搞性别歧视。】
【栖息地：说你是狗，你还真喘上了。】
【林霁：论狗，我照评论区里这些可差远了，哇靠，后面的评论我都没敢截全，我怕某人看了会发疯。】
【何弃砚：在厕所蹲了快半节课，腌入味儿了吧都？回来别坐我旁边，我嫌味儿大。】
【林霁：怎么说话呢，人保洁阿姨下班前刚打扫完，喷儿香喷儿香的，等我回去就给你闻闻，什么叫真正的斩男香。】
后面的消息，暮瑜看得意兴阑珊，指尖在屏幕上虚虚划了下，再没往下翻。
算了，指望路晚晚主动破冰，这概率比指望老天爷大发慈悲，给她掉个金手指还渺茫。
暮瑜扯了扯嘴角，准备把手里这糟心的玩意儿扔回床上，屏幕顶端又弹出一条消息提示。
要不是刚刚才在群里见过这网名，她八成得对着兵痞头像和“何弃砚”三个字反应半天。
上次想给他备注来着，结果手滑错点，后来东拉西扯的，把这茬给忘了。
点开对话框，是之前和他要的个人信息。
但……头像好像换了？才刷新出来的么？
不再是之前那个奇奇怪怪的抽象派风格，新头像是一张暗色调的人物图。
画面里，一位身型修长的男生，懒散不羁地仰躺在黑色沙发上，头上松松扣了顶盆帽，遮住大半张脸。
光影切割的恰到好处，把那股子拽劲儿渲染得淋漓尽致。
那沙发，暮瑜见过，是磬音入口那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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