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囚车
魔王杀伐果决,竹桑没有丝毫准备,一道红光闪过,他冷白沾血的指骨已提起承渊的头颅。
“不!”竹桑疯了般扑倒在檀巳脚下。
灭丹阵法里,哪怕承渊身首异处,他在最后一刻依旧没有放弃,身子仍然继续施法毁丹。
竹桑目光涣散地望向檀巳:“檀巳,不要杀他,救救他,他曾守护世间千万年,求你,救救承渊!”
竹桑每说一个字都能深深刺痛檀巳的心脏。
他吞下魔魂丹,单膝蹲下。
阴翳沾血的脸凑近竹桑:“救他?你莫不是疯了,才会认为我会救一个要杀我的神?”
“求你了!”竹桑哭得撕心裂肺,“他的身子还没倒下,他一定还能活对吗?”
檀巳眉眼垂敛,唇角扯出凉薄戏谑的笑意:“求我?你,喜欢他啊?”
“我没有!”
“竹桑,你不是最喜欢正道,最喜欢白衣翩翩的神明?”
竹桑没心思回答这样问题:“承渊神尊守护世间千万年,求你,救救他!”
檀巳掀起长睫,阴鸷的漆眸,如同张开口子的深渊地狱:“救他?我不仅不会救他。”
他站起身,漠然地松开惨白的指骨,承渊的头颅猛然坠落在地,一只玄色金色龙纹靴恶狠狠地踩上去。
眼看承渊的法术渐渐变得透明,竹桑跪在檀巳脚下,她的语气几乎哀求:“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吸你的魔魂丹,救救他,他是这世间唯一的古神,是我唯一的信仰,求你救救他!”
檀巳的笑声近乎病态:“唯一的信仰?你最敬爱的古神,你最崇尚的正道,如今,好像只配被本座踩在脚下。”
竹桑抓着他的手:“不要杀他,若你杀了他,我生生世世都不会再喜欢你了,一分一毫都不会再喜欢你了,永远,都不会!”
她也不知道这样的威胁能否有作用,可她已经没有筹码,任何筹码都没了。
她还记得天外天承渊孤独望向远方的银瞳,记得他笑着对她说,众生平等,她可以直呼他的名字。
哪怕断了头颅,依旧没有倒下的身子还赫然在目。
多好的古神,守护世间千万年的古神,只剩承渊了,如今连承渊也要陨落。
而然,少年玄冰似的声音自头顶传来:“你的喜欢,我早不稀罕。竹桑,睁大眼睛看好。”
不,她不要看好。
檀巳慢条斯理的恶劣话语在她耳边回荡:“你信仰的正道,只是本座脚下随意碾碎的蝼蚁。”
不,不要。
“历经千万年又如何,融合五古神的内丹又如何,本座依旧随心所欲,想杀便杀,想践踏便践踏,想鞭尸亦无不可。”
不要,不要这样对承渊,他不过是想守护世间罢了。
檀巳冷冷地睥睨着竹桑:“竹桑,你的信仰,没了。”
话音才落,承渊的头颅在檀巳脚下轰然粉碎,他的身子也如散落的星光在竹桑面前碎成一片。
“不!”竹桑扑腾着去抓,却只抓到一缕银色发丝。
没了,唯一的古神也死了,从此世间再无古神。
连古神都灭不了的魔,天神又能如何?
竹桑哭红了眼,她失魂落魄,木然以微弱灵力护着那缕发丝不愿它消失,她将发丝小心翼翼收入香囊里,眼瞳颤栗的抖。
不仅因为灭丹失败,更因为滔天的恨。
她无意看到神魂珠所变的指甲已渐渐成了透明。
心中的光在此刻骤然熄灭。
她好似被黑暗吞噬,恐惧若一座巨山将她彻底压垮。
承渊死了,檀巳对她也没了感情。
他来得太快,眼睁睁地看着她毁灭魔魂丹,任谁都不会喜欢一个想要自己性命的人。
她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凡人,她保护不了任何人。
她面前的魔,能随心所欲地决定任何人的生死,想杀谁便杀谁,想碾碎谁的魂魄便毫不犹豫地碾碎。
连古神都保护不了的三界,她该如何守护?
这一刻,竹桑失去了信心,她眼中的光淡去,宛若一口干涸的漆黑古井。
檀巳寂冷傲慢的漆眸审视着脚下的少女。
他于心中嗤笑。
还说不喜欢他?
为承渊夺他性命,他死,她毫无动容;承渊死,她像丢了魂魄。
这两人究竟是何时勾搭在一起的啊?
檀巳的心彻底死透。
这就是他喜欢的女人,为一个相识不足一年的神祇哭得肝肠寸断。
他浑身浴血,五感渐失,她却不曾看他一眼。
既然他在她心中连蝼蚁都不如,既然她对他的好视而不见。
从此。
她便休想再过得安稳。
想要他的命吗?
死多痛快啊,生不如死才有趣。
魔王阴鸷双眸渗出淡淡的笑意:“竹桑,承渊死了,接下来,就该轮到你了啊。”
魔界。
近日,凡人王妃联合古神陷害魔王的消息被百姓们传得沸沸扬扬。
那日,百万天兵在魔界结界外,将魔界围得水泄不通。
魔界人人自危,所有魔灵都以为魔神要死在那该死的凡人妖女和古神手中之时,魔王拽小鸡似的将妖女带了回来。
尊上回归,带领魔界十万军团,与匠造出新武器的天界奋战,成功击退天界。
虽然事情已然平息,但尊上失踪和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恐惧依旧在魔灵们脑海中挥之不去。
今日,是那凡人妖女游行的日子,他们终于有了解气的机会。
天空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
昏暗的天幕下,魔界百姓撑着花花绿绿的油纸伞,围在街道两旁。
街道被挤得水泄不通,每个魔灵手中,篮子中,都盛着污秽之物,恨不得立马掷向那凡人妖女。
尊上已下令,只要不危及她的性命,想向她投掷什么都可以。
“囚车快要出王宫了!”前方魔灵喊了一句。
街道瞬间沸腾起来。
玄甲护卫手执长枪,以身体铸成一道围墙维持秩序。
囚车轱辘声、哐哐当当的铁链碰撞声渐行渐近。
蜷缩在里边的凡人少女长发披散,身着一身单薄灰色囚衣。
到底是魔王看中女子,她虽施粉黛,依旧有种月色霜华独照影,满城桃李顿失娇的美丽。
众魔灵的视线无不落在她一人身上,然而失去尊上的宠爱,无论如何花容月貌都无法挽回颓势。
蜷缩于囚车一角的她,只似一具被遗弃的人偶。
雨淅淅沥沥。
不知是谁先洒出第一个桶魔兽血,少女被血水浇得一身腥臭。
随后尖锐的石子,恶臭的潲水,腐烂的菜叶,都纷纷掷向少女。
囚车挂满赃物,潮湿的街道变得恶臭粘稠。
“红颜祸水的妖精!尊上待你这样好,你竟想要尊上性命!”
“为了救你,尊上曾将谷后遗落在街头,你非但不珍惜,竟要杀死尊上,真是忘恩负义,歹毒至极!”
“她就是魔界的叛徒,罪人!”
“尊上为何不把她杀了,将这恶毒妖女千刀万剐都不足以解我们的心头之恨!”
“死多容易,慢慢折磨才好!”
“魔界安宁差点就被这可恶妖女毁于一旦!”
檀巳收走了护心鳞,没了护心鳞的庇护,竹桑的脸颊被石子划破,身上也青紫一片。
魔灵们对她恨之入骨,囚车挂满了污秽之物。
行至街尾时,不知谁倒了一杯腐蚀血水,刺入她的眼睛,刺痛感蔓延整个脸颊,她也没有再发生一声哀嚎。
在魔灵眼中,她被视为叛徒,可她也有想要守护的人,她怎敢将乡亲挚友的性命放在一个沾满鲜血魔王手中?
曾吃百家饭,乡亲邻里哄着养大,被师父师母捧在手心香糕似的女孩,如今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她蜷缩成小小的一团,将头埋在修长双腿中,任凭泪水和污垢交融成一片。
熙熙攘攘的喧嚣里,她安静若一只木雕人偶。
她忽然好想家,好想爹娘。
小时候她喜欢看皮影戏,爹爹喜欢将她搭在肩膀上,任由她看完整场戏,每次娘亲都揉着爹爹酸痛的肩膀,埋怨他太过宠溺她,别的孩子都知道早早去占座,他非要做她这小淘气的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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