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第 12 章
昏沉中，外界的声音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灌满了水的棉花，模模糊糊的。
“……这阴气，可真够霸道的……”又是老玄头那苍老又絮叨的嗓音，带着点咂嘴的动静，“……‘拔毒膏’都烧红了，才拔出来这么点东西……阿森，再递我点‘净骨粉’……对，就那个蓝瓶子的。”
一阵瓶瓶罐罐轻微的碰撞声，还有粉末倾倒时簌簌的细响。
“……你说东南角的结界……真破了？”老玄头的声音压低了点，带着难以置信的凝重，“那可是老板亲手加固过的……什么东西能悄没声地把它弄出窟窿来？”
短暂的沉默。
然后响起周森那低沉带着金属粗粝感的声音：“嗯，但破口不大，很干净。”
“像是被某种力量瞬间贯穿的，不是蛮力冲撞。”
老玄头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惊怒:“谁他妈能破得了老板的……”然后又压低。
空气仿佛凝固了几秒，只有药粉搅拌时发出的沙沙声。
“这事大了……”老玄头最终只沉重地叹了口气，声音里透着忧虑，“老板怎么说？”
“没见到老板。”周森的声音很平稳，但林初一模糊地感觉到，那平稳之下似乎压抑着什么，“处理完蚀影，他就回二楼了。门关着。”
“啧！”老玄头不满地咂了下嘴，“这都什么时候了……”他没再往下说，转而把注意力又放回林初一身上，“……这小子也是倒霉催的，正撞枪口上，要不是老板……后果不堪设想！蓝溟那小祖宗要是再受点刺激哭起来……啧，不过老板怎么愿意救个人类小子？从那会儿给这人类小子留下来我就觉得早晚得出事儿，你看吧。”
周森：“不知道。”
提到蓝溟，林初一模糊地感觉到自己垂在床边的手指被什么冰凉软弹的东西轻轻蹭了蹭。
是蓝溟，它好像一直守在旁边。
“……糖糖……哥哥……”蓝溟那软糯糯带着点委屈和担忧的细小声音就在耳边，像只不安的小猫在哼哼。
“哎哟，小祖宗，糖吃完啦？”老玄头的声音立刻变得柔和慈祥，哄孩子似的，“哥哥没事，睡着了，爷爷给他上药呢，上好药就不疼了。来，再给你一块彩虹云朵？不过不能多吃哦，牙会疼。”
一阵窸窸窣窣的包装纸声音，接着是蓝溟满足的吧唧声。
“桃丫头，”老玄头的声音转向另一边，“你杵那儿当门神呢？没事就去把外面那堆垃圾扫扫，看着就晦气！还有那小子刚才用的法器拿过来，脏成那样了，拿过来我看看还能不能要。”
“扫什么扫！烦死了！”桃夭那熟悉的带着暴躁和不耐烦的声音立刻怼了回来，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焦躁的哒哒声，像是在原地转圈，“结界破了！蚀影溜进来了！这小子差点交代！蓝溟也吓够呛！你让我去扫地？！”
她越说越气，声音拔高：“监控室那帮废物！眼睛长着出气的吗？！结界异常波动一点预警都没有？！都该扣工资！不！该卷铺盖滚蛋！”
“行了！嚷嚷什么！”老玄头没好气地打断，“现在吼破天有用吗？赶紧想办法把漏洞堵上才是正经！到时候看老板怎么说吧！”
“老板要是一直不露面呢？！”桃夭的声音带着点抓狂，“这次是蚀影，下次指不定是什么鬼东西钻进来！书店里这么多……”
她的话再次戛然而止，像是硬生生把后面的词咽了回去，空气里的火药味更浓了。
“……咳，”周森低沉的声音打破了僵持，“玄叔，他情况怎么样？”他问的是林初一。
“暂时死不了。”老玄头没好气地说，但手上的动作似乎更轻了些，“阴气拔出来不少，烧也退下去一点了。但这寒气蚀骨，伤到了根本，得慢慢养。我待会儿再给他敷一剂‘暖阳散’，固本培元。这几天别让他乱动，尤其别碰冷水，最好就趴这儿。”
“嗯。”周森应了一声，“我待会儿去加固一下临时结界，撑到老板……”
“你肩膀怎么了？”桃夭突然插话。
一阵细微的金属摩擦声，似乎是周森在活动手臂。
“没事。”周森声音依旧平稳。
“放屁！”桃夭的声音陡然尖锐起来，高跟鞋哒哒几步靠近，“什么没事？！衣服都透了！黑的！你当老娘瞎啊？！”声音里带着点气急败坏的颤抖，“外面也有蚀影？”
短暂的沉默，空气仿佛都沉重了几分。
“嗯，但已经解决了，”周森终于低低地应了一声，“只是擦了一下，不碍事。”
“擦了一下？！”桃夭的声音拔得更高了，几乎破音，“周森！你他妈是石头做的吗？！”现在连狼哥都不喊了，“那鬼东西的爪子是闹着玩的？！阴气入体是小事吗？！赶紧给我脱了让老玄头看看！”
“桃夭。”周森的声音沉了下去。
桃夭简直要跳脚：“老玄头！你快看看他！”
“行了行了！都别吵吵了！”老玄头的声音带着无奈和一丝疲惫，“一个一个都不省心！阿森你把外套脱了，桃丫头你急赤白脸的有什么用？去！把我柜子底下那坛泡了三十年的‘火蝎酒’抱过来！快点！”
一阵拉扯和布料摩擦的声音，夹杂着桃夭不满的嘟囔和周森低沉的闷哼。
林初一模糊地感觉到，似乎有带着腥气的空气靠近了一些，伴随着老玄头倒吸冷气的声音：“嘶……这还叫擦了一下？三道爪印，深可见骨，边缘都发黑了！阴气都渗进去了，你比这小子还逞能！桃夭！酒呢？！”
“来了来了！”桃夭的声音带着急切，接着是沉重的陶坛放在地上的闷响，和拔开封泥啵的一声。
一股浓烈到辛辣刺鼻带着些许腥味的酒味瞬间在医务室里弥漫开来，连昏沉中的林初一都被呛得皱了皱鼻子。
“忍着点！”
紧接着——
滋啦——！
一声像是烧红的铁块淬入冷水的声音猛地响起，伴随着一股混合着浓烈酒香和某种生物腥气的灼热气息突然爆发。
“唔……！”周森压抑的闷哼声清晰地传来，那声音里充满强行忍耐的痛苦，肌肉和额角瞬间暴起青筋。
“活该！”桃夭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带着点咬牙切齿的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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