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白 玹(4)
百药宗是距离归明仙府最近的宗门,有一部分甚至就在清衡山内,另一部分则坐落在兰幽谷,两者相连处,是斗崖天堑旁的小翠竹林。
孟星遥从前门动身,正好穿过前殿诸多楼宇。
池苒先她一步回来,已经将受伤弟子抢先带回来安置救治。
但伤者如此之多,百药宗医修想来也是人手不够,也不知现在情况如何,白芷她们是否忙得过来。
她一路思考,不知不觉飞了半晌,忽而脚步一顿,觉得有些奇怪。
今儿宗门格外安静,只偶有几个弟子经过。原本这点应当点灯如昼的东曜阁处,此刻也是安安静静,人都不知道去哪儿了。
她环顾四周,最终目光落在长云峰处,那边隐约有人声传来,好生热闹。
真奇怪。
九曲山幽水冥虺杀人夺魄及三十六宗弟子受害一事事发突然,影响甚大,未有她的准许,池苒等人肯定先按下消息,小心行事。
但这么大的事,即便明面上未曾公布,私下的消息肯定也压不住。
宗门内能这么安静,说明注意力暂时都被另一件事吸引走了。
长云峰的方向,并不是只有长云峰,离它最近的,还有一处,名叫邀月崖。
那是苏祈月曾经的住处。
她轻轻调转方向,转瞬飞至邀月崖外。
果不其然,那尘封多年的水镜阁,此刻正门庭若市。
此时已经戌时二刻,天光淡去,夜幕渐深,但顾玄明、庄越风、蔺沉光、崔少衡等,凡是宗门内有头有脸的,皆聚在此处。
水镜阁布局瑰丽奢靡,一如长云峰的松篁院。危梦之爱收集世上一切至美至洁之物,所居之处也必然瑶台琼室,美轮美奂。
身为他的胞姐,苏祈月自然不相上下。
孟星遥自诩见多识广,但每次过来这姐弟两的地盘,却也总忍不住叹为观止。
当年她未曾经手,也不知弄成这般,到底得浪费多少钱。
在水镜阁后方,有一处大露台,名唤望月台。远远望去,阁楼玉台高悬月下,其下是十数湾呈阶梯状布列而下的碧蓝色灵池,以玉石雕砌,灵池内有温泉,腾起袅袅仙雾,映照繁花琼树,美不胜收。
孟星遥莲步轻点,无声地落在望月台之上。
走进去的那一刻,她迟疑了一下,还是隐去了自己的身形。
望月台上正对明月的,是一间雕梁画栋,飞檐入云的六角屋阁,装点着与圆月相应的,雕刻精美的月亮门,缀着层层叠叠的薄纱幔帐。
碧色的鲛绡素来珍贵,此处却不惜工本地点缀满屋。
若不是将近三百年未有人迹,这般一尘不染,维护如初的楼阁殿宇,她会以为,她从来没离开过。
微风吹动,拂起绡幕漫漫。
这里的结界自然挡不住她,她跨过门槛,往里走去,不稍片刻,果然看见了危梦之和谢云迢。
而软榻之上,是很久没见的那个女人。
虽然两人皆是名动三界的美人,实则是截然不同的两种风情。
一冷一暖,一远一近。
千差万别。
此刻,很久不见的苏祈月身着淡紫长衫,正静静依靠在危梦之的怀里,她长相本就柔和清丽,被无上至洁至纯灵气滋养了三百年,美貌更甚当年。
青丝如墨拢至耳畔,缀着紫色的鸢尾发坠,灵动柔美。
又因她病弱苍白,更多了几分惹人怜爱的味道。
“阿姊,你身体还未恢复,既然回来了,还是该多休息,时间也不早,楼下的人我等下一起打发了回去。”
危梦之将她刚刚喝完的药碗接过,放置到一旁,又抬手轻轻替她顺气。
动作至轻至柔,如同对待一件无上珍宝。
“就是就是,大王姬你身体还未恢复,还是该多休息,你的脸色又比在沂梦川难看了许多。”
一头浅金头发的白衣少女蹲坐在她的脚边,在给她揉腿。
小姑娘年岁不大,身上却没有多少血色。唯有那一双红眼睛,像红色的玻璃珠子一般。
“辰斗,不许再学主君说话。”苏祈月开口道。
她声音不大,语气却不容置喙。辰斗原本还兴致勃勃的,一听这话,顿时如霜打的茄子般蔫了下去。
“没事,哪有那么多规矩。”危梦之笑眯眯地揉了揉辰斗的头,“辰斗长得越发漂亮了,去,那些箱子里剩下的都是今天阿姊没挑上的,有什么喜欢的首饰都拿去。”
“啊!主君!”辰斗开心地想起身去抱危梦之,但碍于苏祈月在旁,还是老老实实地行了一礼,转身小跑进侧屋去。
孟星遥探头探脑地往旁挪了几步,侧屋的门半掩着,隐约能看到里面摆了几十箱金灿灿的宝贝,光华璀璨,耀眼夺目。
这还只是放苏祈月屋里的,更别提应当还有许多被收入仓库的。
“你别那么宠她,那堆珍宝都是今日沧玉表兄送来的,我不想欠他人情,还得还回去。”
“阿姊,眼光要放长远点,”危梦之虽是笑着,但眼底却冰凉一片,“什么欠不欠的,左右也是他们楚家欠我们,况且楚家青黄不接,再过些年,他家那些金山玉石到底归谁也不一定呢。阿瑕儿不过是提早送来罢了。”
他此言一出,在场的两人皆蹙了眉,孟星遥也不例外。
且不论他前面大逆不道的话,光是那个称呼对现今仙首就极不尊重。
阿瑕儿是南明神族某些人儿时对楚沧玉的蔑称,因他名中有玉,又偏偏没了一只腿。
“行了,梦之。”一直未曾说话的谢云迢放下茶杯,杯子扣在桌上发出轻微声响,“就算不是你表兄,他也已是仙首,君子慎独,私下也不要太过分。”
“这仙首本就不该是他,”危梦之不甚服气,但谢云迢眉宇微锁,苏祈月又拽着自己,他抿了抿嘴,叹了口气,站起身,“行吧,我不说了,楼下人还在等着,我先去送客。阿迢,阿姊好不容易回来了,别忘了答应过我什么,你当多陪陪她。辰斗,过来,跟我下楼。”
“来啦。”
金发少女不谙世事,戴着一身金灿灿的首饰就循声而来,环佩叮当作响,不成规矩。
但危梦之似乎很喜欢她这个模样,十分温柔地牵着她往外走去。
两人一走,房间里也静了下来。
只是屋门阖上的那一刻,有一丝短暂又奇异的沉默弥漫开来。
苏祈月轻笑道:“梦之他这脾性一直没改过,口无遮拦,你别放心上。”
“无妨。”谢云迢说,“我还不了解他吗。”
苏祈月犹豫了一下,柔声道:“其实你若是有事的话,也不用在我这边耗着,我会替你解释的。”
“没事,我陪着你。”谢云迢说,“你现在想做些什么?若是乏了,我让人来帮你梳洗。”
但苏祈月却无动于衷,她静静地望着他,忽然说:“在沂梦川,梦之逼你娶我,对吗?”
谢云迢一怔。
她嘴角扯出一抹笑:“听起来不错,七曜之中若能有两星相伴,倒也是天界的一段佳话。”
房间内静悄悄的,只有晚风轻轻吹拂,拨动两人的发丝。
“但是你没同意,是不是?”苏祈月说,“哪怕我舍命救过你。”
她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仔细想来,她对他真的从来没说过一句重话,哪怕现在在质问,也如对待一件易脆的瓷器般小心翼翼。
良久,谢云迢点点头,静静地抬眸与她对视。
“你未醒时,我已和梦之许下承诺。我非忘恩负义之辈,你于我,于归明仙府皆有恩,即便某天我不在了,有归明仙府一天,也会护你余生安乐,永世不忘。”
他的语气诚恳又郑重,孟星遥知道,他绝不是说说而已,此话一出,就代表他一定会履行。
“你要我陪你,只要我有空,随时都可以。但结契这事,我还得再考虑。”谢云迢说,“我当年既修无情道,便是恩怨情仇,七情六欲,皆为镜台尘埃,天道在上,不可破戒。和我在一起,到底还会委屈你。”
苏祈月很久没说话,两个人就这么对望着。视线相交本是极为暧昧,可他的目光如此坦荡,居然产生不了半分绮念。
“确实。”她温柔一笑,“你要是因此轻松答应,反而不像我认识的阿迢,我还要失望了。你能考虑,就已经很好,也不用着急。今晚月色不错,不如你陪我赏月一场可好?”
孟星遥注意到谢云迢肩膀微微放松了下来,似乎是松了一口气。
难以想象,在战场上无往不利的战神,面对女儿情事也会如此束手无策。
“好。”他站起身,将她抱了起来,放到轮椅上,“你现在不易走动,我推你过去,让他们再送些茶点过来。”
他们看不见她,但走过来的时候,孟星遥还是下意识往屏风后面挪了几步。
身后是谢云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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