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五蕴炽盛(五)
“顶礼慈悲之尊,俯观种种变化。”
当。
“燔供空相之中,承光闻乐赐音。”
当。
“我观山神观真,威严神法无边。
灭鬼平邪除恶魃,绝除空亡病魔碍。
降甘授露平澍雨,安风静波定万山。
宽量广博近天地,增福饶寿助运祉。开蒙点资升天智,具察三途献法华。
山神观真及护持,愿为众生为后生。燕然超然杳杳然,心观华观清净观。”
“此空相山蕴轮谷湖心大涣寺——恭请山神!”
人群中,主殿外,丝竹齐鸣。
香烟袅袅盘旋,高功吟诵不停。其中为首的一位紫袍法师生得一表人才,他每敲响一次磬音,信众们便都要行拱手礼深深鞠下躬去。
只听他拖长了声音唤道:“请——山——神——”
四下鸦雀无声。
“请……请山神——!”
鸟儿落上枝头,就连它们也对这场表演产生了好奇。
人群窃窃私语,他的后背开始冒汗。
咚!咚!咚!
他重重跪下,连磕三次响头,在众人目光中再度大喊道:
“恭!请!空!相!山!神!”
时妙原呸地往垃圾桶里吐出了一枚瓜子壳。
“那谁啊?扯嗓子喊你老半天了。”他用胳膊肘拐了荣观真一下,“老爷啊,你怎么都不带搭理他的呢?”
巳时整,山神生身祀已近尾声。
时妙原和荣观真远远地站在人群外,山间风大,时妙原被吹得像根天真烂漫的鸡毛掸子。他一边捋头发一边伸长了脑袋看热闹,荣观真则始终倚在围栏边闭目养神。
原定的流程早已走完,台上那法师却依旧唱个不停。诸信众大多仍虔诚礼拜,少数不安分的,已悄声议论了起来。
“今年也没显灵。”
“就连白马也没来。”
“连续好几次了!”
“是不是从七八年前起就这样了?”
“是啊,怎么回事呢?”
“荣老爷该不会……”
“可别在这乱说话!”
荣观真缓缓睁眼,他的视线并无焦点,但还是勉勉强强地落上了枝头,落到了那好奇的鸟儿身边。
“毕惟尚。”他说。
“啥?”
“你不是想知道上面那人谁吗?他的名字叫毕惟尚。”荣观真淡淡地说,“他据说是我的主祭,据说是我座下童子转世,据说从小就能和我直接对话,据说总能精准传达我的意图。据说只要有他在我就不会降大雨冰雹和雷暴,据说他自带空相山的祝福,而且据说很有可能会成为下一任山神。”
时妙原问:“怎么都是据说?”
荣观真耸肩道:“因为我不认识他。”
“不认识他你怎么不去解释啊?”时妙原惊得连吐了三枚瓜子壳,“你就放任他借你的名头招摇撞骗?”
“你在教我做事?把垃圾捡起来!”
“哪有啦荣老爷你别老是误会人家搞得人家心里痛痛的呜呜呜我捡我捡你别动手!”
“你少跟我装!我只是觉得无所谓而已。”荣观真烦躁地摆了摆手,他嘴里的淀粉肠味儿还没散掉,现在整个人都有点不太得劲。
“这人从很久以前就开始做生身祀法事了,到现在几乎每年五月初七都会来唱一轮大戏。我起初没时间搭理他,后来亭云想托梦警告他我也觉得没那个必要。反正他也没做啥出格的事儿,让他每年过来跳一跳也挺热闹的不是。”
“您这是纯把人当杂耍的来了。”时妙原看了毕惟尚一眼,那老小子是又唱又扭,就差没直接演胸口碎大石了。他摇头叹道:“那也别就这么算了嘛,要是他干了啥坏事儿,这不得都安到您头上么?”
“我头上的黑锅那么多,也不缺他这一两件的了。”荣观真说完便往台阶下走,“走吧,一年年喊来喊去的也没啥新词儿,夸得我都腻了。没劲。”
议论声越来越大,毕思惟的祷词也越发急不可耐。时妙原好奇心重,山神殿的匾额将要消失在地平线下时他回头望去,冷不丁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小小的影子。
时妙原猛一激灵。
那是小时候的荣观真。
但下一秒,他就立刻消失不见了。
“怎么还不过来?”荣观真远远地喊道,“非得我八抬大轿来请你是吗?”
“来了来了!马上来!”
时妙原三步并作两步蹦到了荣观真身边,他按捺下如擂鼓的心跳问道:“那什么,荣老爷,咱等下去哪呀?你要带我回家不?咱们什么时候吃饭呀!我的肚子有一点点饿饿了!”
“等下先去我的行宫。”荣观真说,“就是香界宫,我平时住的地方。”
香界宫?时妙原一拍大腿:这个他熟啊!怎么说他也是那儿的第一批住户呢。香界宫有几间客房几座苗圃他都一清二楚,当然,这主要是因为他和荣观真曾经在那儿的几乎每一个角落……
停,打住!时妙原急忙驱走脑海中某些不堪入目的记忆,带着一分真乖巧两分假好奇三分老子还是得想办法跑四分卧槽我俩当年那么不知节制的吗和五六七八九十分荣老爷等等我!紧紧地跟在了荣观真身后。
荣观真大步流星跨下台阶,在走过一间平房时突然折返了回来。他指着那屋子问时妙原:“刚刚是不是经过了法物流通处?”
“还真是。”时妙原回头看了一眼,“咋了,你要有东西要买吗?”
“我不买,但我觉得可以带你进去见见世面。”
荣观真背手而入。
法物流通处里没有游客,只有一男一女两位店员在忙着清点零钱,店内的装修简单朴素,最豪华的就是摆在正中间的小型山神供台了。荣观真一进门就跟大爷似的靠在神龛边吸香火,时妙原扒在柜台边上一一欣赏过去,在途径首饰区时被一条红色的手串迷住了眼睛。
“好漂亮啊。”他小声感慨道。
“你说哪个?”荣观真走了过来。他眼睛看不见,所以就只能起到一个造型上的作用。
“就这个,这个玛瑙手串!”时妙原已经完全被迷住了,他不断感慨道:“好亮,好闪,布灵布灵的……让我看看是什么材质……南红玛瑙镶镀金!还配了俩黑色的璎珞,真是有品!”
荣观真眨了眨眼睛,他似乎是在想象这几样东西搭配在一起的样子。过半晌后他问:“这个要多少钱?”
“价格是……我靠,八百八十八!”时妙原震撼得瞪大了鸟眼,荣观真也大惊失色:“这么贵?!”
“对啊!这也没真金啊,怎么就要小两千了?”
时妙原下意识就想掏钱包,发现自己身无分文。想点石成金,又想起到荣观真就在旁边。两条路全被堵死,他一下子急得团团转了起来:“哎哟,我身上没带够钱!啧,不行这个太贵了,我没钱,我不买了!我……好亮啊,好漂亮哦……”
他嘴上说不买了,人还是紧紧贴在柜台上,眼睛和屁股都不带挪一下的。
这也不能怪他,毕竟金乌也是乌鸦,乌鸦对会发光的东西没有任何抵抗能力。这和吃饭睡觉垒窝犯贱一样都是时妙原的天性,要他违背本性,就和不准小鸡吃稻米一样残忍!
“呜……好喜欢啊……好想要哦……为什么要让我在这种时候遇见它啊!”他唉声叹气道,“宝宝……我的宝宝……你要乖乖的哦,你等等我,等妈妈发达了就一定把你赎回来……”
时妙原扒着玻璃作泫然欲泣状,若他现在还是鸟身,这模样给不知道的人看见了,恐怕真会把他当成下的蛋被人掏走了在呼唤幼崽的悲伤老母亲。
荣观真无可奈何地打了个响指。
下一秒,时妙原和柜员们一齐发出了惊呼。
“这是!”
时妙原惊讶,是因为那串让他魂牵梦萦的南红玛瑙手串突然出现在了他中。而店员们失声尖叫则是因为,他们只是一个没注意,刚清点好的收银机钱箱里就凭空多了一沓整整齐齐的纸币。
“好奇怪,刚才还没有的呀?”男店员左顾右盼,想找出钱的来源。而时妙原则捧着手串,呆呆地问道:“这,你这是……这是给我的吗?”
“算是借你的。”荣观真抱着胳膊说,“借你戴两天,玩腻了记得还我。”
“您这……”
“不肯要就放回去。”
“要的!要的!”时妙原生怕他变卦,赶紧把他的心肝宝贝往手上一套,兴奋地在荣观真眼前展示了起来:“好看不?亮得很!哎哟!还会反光,不得了不得了,我的眼睛都快被闪瞎了!你快看啊荣老爷,你看看!看看!”
荣观真的嘴角抽搐了两下:“你觉得我看得见吗?”
“哦哦不好意思啊哥我忘了你已经瞎了嘿嘿你说这事儿闹的。”时妙原干笑两声,缩了回去。
“没事的,我不介意。”荣观真的语气突然变得十分温柔,“倒是你,怎么样,喜欢这个吗?”
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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