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单教授
后巷是铺子后面的一条巷子,长长的一条两面都能通向主街道。孟晚把这一条长巷都买了下来,足足有十一座小院,其中大半都用来做驿站员工的宿舍,剩下来两座小院,给常金花铺子的员工用。
本来来喜的祖母平白被常金花分了间屋子还很忐忑,这会儿凭借一碗家乡的米粉竟然意外得到常金花的赏识,正正经经的留下来做厨娘。还分了两个小工给她,让她每天只负责做米粉。
“芹婶,常婶让你煮一个大份的米粉,多放肉,酸豆角和酸笋不要。”
常金花做为老板,却不习惯店里的小工叫她东家,让所有人都喊她婶子。
满头白发的矮瘦女人站在灶台前忙活,闻言头也不回的应了声,“知道了,还和刚才那碗差不多大是吧。”
“不是,常婶说要要比那个再多一倍。”小工用手画了一个大大的圆。
芹婶手里的勺子都要拿不住了,她又找小工确定了一下,“再多一倍?”
宋亭舟的大盆米粉上桌后其他人的碗都得靠边站,阿砚十分羡慕,他也想吃这个、那个、那个和这个,可惜他的小肚子吃不下。
常金花又给他们炸了两大盘鸡块,阿砚幸福的吃两口米线,咬一口鸡腿。他在路上喝藕粉吃罐头已经吃得腻烦了,还是祖母做的饭菜香!
吃饱喝足,常金花交代了铺子里的小工们几句,便解下围裙先和孟晚他们回家。
常金花开的铺子是有点子实力的,所有人都吃撑了,大家干脆步行消食,走着回去。
阿砚才溜达了几步就开始喊累,宋亭舟把他抱在怀里。阿砚刚开始还兴致勃勃的和常金花说话,讲孟晚带他去山寨里多好玩,后来眼皮越来越沉,很快就趴在宋亭舟肩上睡着了。
常金花心疼的不得了,“晚哥儿啊,阿砚还是太小了,下次你出远门就让他在家吧。”
孟晚心想,习惯就好,下次还得带他出去,阿砚这才出去一趟就成长了不少,还知道打仗要囤积粮食了呢!
不过他面上还是附和常金花到,“好,下次我不带他出去了。”让宋亭舟带。
“娘,来铺子吃饭的人越来越多,我看都有些坐不下了,要不要给你换个大铺面?”孟晚提议道。
常金花可能是这两年做买卖,总与外人打交道,秉承孟晚教她的伸手不打笑脸人,她面容不如从前严肃,人也
爱笑了,“现在天热,大家还更爱在外头吃,等入了秋我再琢磨新铺面,到时候不用你操心,娘攒的钱够买铺子的!”
孟晚对她竖了个大拇指,“我娘就是厉害,现在连铺子都会置办了,那成,那我可就不管啦?”
“等着新铺子开业去给娘捧场。”
“好嘞!”
回家之后孟晚舒舒服服的洗漱一番,他和宋亭舟许久没有亲密,难免在床榻上亲热一番。怎料阿砚出门在外和孟晚在一起睡得习惯了,迷迷糊糊醒过来尿尿,又来敲他们的房门。
“阿爹……阿哥!哥哥哥哥!”
他嗓门越喊越大,屋内宋亭舟额角有青筋在跳动,他引而不发,只哑着声音问孟晚,“哥?”
孟晚尴尬的拿起帕子帮他擦了擦脸上的汗珠,安抚道:“我去我去,很快就回来。”
他还没下床,门外就传来黄叶的哄劝声:“小公子咱们屋子不是在这边吗?咱们这边去睡觉吧?梦里准有大鸡腿。”
阿砚迷迷糊糊的说:“这边?鸡腿~”
孟晚倚在床边,听着动静远了,便没有再继续下床。
“阿砚回去睡了?他如今已快过三岁生辰,不该和我们一个院子了。”宋亭舟语气隐忍,复又动作急促的将孟晚重新拉进帷幔里。
——
孟晚回到府城后,西梧各地的商站也逐渐运行完善,他便开始考虑第二个问题。
各个商站之中不可由管事一家独大,这样假如他这个东家被什么事情绊住了手脚,久不巡视,管事便可轻易欺上瞒下。
他需要将每个商站处理杂物的管事和押运货物的镖师分成两线,整个驿站的运输交由管事和镖师分工合作,两者之间虽然是合作关系,但是各干各的,互不干涉对方的差事,却又能相互监督。
商站需要一批强壮直率的壮汉守仓走镖,还有谁是比常年在大山中狩猎、被风霜磨砺出一身筋骨与直爽性子的瑶族人更合适的呢?
想起那天那拓走之前和自己的谈话,孟晚相信等风仝寨那边的路都修建好后,他会来府城找自己的。
但在这之前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壵、瑶、鹋三族语言不通,这件事要尽快解决,不然会影响西梧府许多政策的顺利运作。
西梧府府衙内——
“大人,瑶族的上一任瑶长古
爻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但他一直嚷嚷着要见孟夫郎。”张推官入堂向坐在桌案后书写文书的宋亭舟禀告。
宋亭舟头也不抬,“不必理会,明日抽出时间堂审他的罪行。”
“对了,顺便把府学里的教授给我叫过来。”他随口吩咐道。
府学建在府城东侧,近十年来,西梧府一个进士也没考出来过,虽然有本地教育业不景气的原因,但教授也难辞其咎。
外面下着雨,被张推官喊来的时候,单教授满身酒气,头发分不清是被雨淋湿,还是本身就不干净,油腻腻的打着缕。三十好几的男人双目迷离,大着舌头给宋亭舟见了礼。
宋亭舟闻着他带进屋内的浊气,声音比昌平腊月的寒冬还冷,“单教授,谁让你衣冠不整来见上官的?”
文人都有傲气,单教授自顾自的直起身子,眼里闪过一丝不屑,然后吊儿郎当的扬起下巴说:“宋大人见谅,是下官的错。”
坐在宋亭舟下首的通判和单教授是老乡,自他进来后就一直提醒对方整饬衣裳,可单教授愣是没看他一眼。
府衙的人与宋亭舟共事一年有余,早就知道宋亭舟脾气秉性,知晓对方在政务上何其不留情面,连上司都能送走。这次出去一趟据说黑叶县知县已经致仕了,德庆县知县也被训斥了一通,估计再不想办法,被调走也是早晚的事。
四县三寨里,一举端了两县知县,征服壵寨,重整瑶寨,又把整个鹋寨用以强硬的姿态给硬生生搬到城郊。
铁血手段,不容置疑。
这会儿通判见宋亭舟似有不悦,忙站出来替单教授说了句话,“大人,单教授并非有意无礼,他生性洒脱,当年科举不顺,又被迫到西梧……他也是有一身才气的。”他说到一半觉得说错了话,哪有知府喜欢听所任之地的坏话的?又反应迅速的换了说辞。
他是好意,可同乡单教授偏偏不领情,单教授潇洒的挥了挥袖袍,“蒋兄不必替我说话,吾乃状元之才,生不逢时,才让我被人陷害到这般境地,时也!命也!”
宋亭舟放下手中纸笔,就这样看着他发了一会儿癫,堂内气氛冷凝,许多人发现端倪大气都不敢出上一声。
单教授独角戏唱也唱不下去,也可能是酒醒了,渐渐平静下来。
“单教授既然不满西梧府教授这个职位,可向朝廷上书乞休,府学乃西梧府重中之重,该交予
以任为己任,责无旁贷者。宋亭舟语调平淡,半句话没有怪罪,可却字字都在说单教授德不配位,该自请滚蛋给有德之士让位。
在场的下官都倒吸了口凉气,微微垂头左顾右看,与其余人相视无言。
宋大人讲话果真是一针见血,半点情面都不给老单留。
他们私心认为,府学没有政绩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主要是老百姓没钱,目不识丁,有的镇子连一家正经私塾都没有,更遑论考功名了。府学里那几个愚钝的秀才,让老单管是真的有些大材小用了。
“大人短短几年内升任至四品知府,一路官途顺畅,自是不能理解我等底层小官的难处。大人以为我不想乞休吗?我在其位,家里老小尚能吃上一顿饱饭,我若退下又有谁能护住他们!单教授字字泣血,声声透着憋屈。他性情清高,不管是早年在书院,还是当下被外放,经历了不少磋磨。
然而,宋亭舟不管单教授有没有才华,又经历那些挫折磨难,他要的是做实事的官。清冷的话语自他口中吐出,带着几分不近人情,“你寒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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