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 奇怪

“这就需要发挥我大鸟的作用啦。”一朵咧着嘴的迎春花在尉迟景面前划过，他精准抓住，赶在了大鸟前头说话，“这个。”尉迟景双指并拢，轻轻一挽，地面凭空显出道细小的沟壑，弯弯曲曲的，直达山的另一端。

“这是什么？”大鸟没计较他抓自己，而是梗起脑袋求知若渴，“什么术法这么厉害。”

“我拿了一滴她们的血，做成了妖虫，妖虫要回家，我们跟着它就行。”尉迟景这般说，大鸟把脑袋点得跟啄米似的，但仍旧没逃过被送回尉迟景另一肩头的命运。不知为何，大鸟总觉得这个尉迟景对自己有敌意，好像生怕自己靠近余以若似的。

扪心自问它这么一只可爱又肥嘟嘟的鸟，能对余以若有什么威胁。要说威胁，它大鸟觉得他自己就是最大的威胁。莫名其妙地靠余以若这么近，还把余以若逗笑了，大鸟看在眼里，气得牙痒痒，什么人呐，自己没主子就知道觊觎它的主子。

不高兴归不高兴，它大鸟也是个有眼力见的，不会平白无故地跑到尉迟景面前蹦跶着送死。

因而只能站在边边，连自己主子的脸都瞧不上一眼，只听得见他们在说什么魂灵的事。

“你是说这里有魂灵的气息？”余以若讶然道。她可是想不明白，她们在长乐镇能得那么一块，就已经是万幸，怎么听尉迟景的意思，‘亓’的魂灵在世间还存活着？

“嗯。”尉迟景答道。目光落到余以若的发顶上，余以若不知道他在看什么，他好像今天对她的脑袋格外关注，“我头上有什么吗？”

“有。”尉迟景想了会儿神色郑重地说出这么个字眼。余以若一惊，“什么？”

“虫子。”尉迟景微弯唇角，“一端在你的额头上，还有一端要掉到你脖子上了。”

“真的假的？”余以若战战兢兢地伸手去摸，还没摸着，手腕又教他一拽，眼前一黑，顿觉天旋地转，四下传来咕嘟咕嘟冒泡的声音，还有尉迟景俯在她耳畔的低语，“别睁眼。”

“这是到了吗？”余以若没理会他的话，下意识就要把眼睛睁开，冷不防皙白的手心盖了过来，蒙住了她的光线。余以若去扒他的手，“你干什么？”

“帮你抓虫子。”尉迟景一手把她往自己身边揽，一手盖着她的眼睛。分明是暧昧不已的动作，落在他们身上，倒是正常得不能再正常。连在旁的大鸟看得都舒心。

“虫子？”余以若自然不会信他，但又着实没办法，松了手不再挣扎，“行吧，那你说说这是去哪里的路，我们现在又是在哪里？”

“嘘。”尉迟景温声道：“还有只虫子在睡觉。”

“睡……觉？”

“虫子？”大鸟看到了不该看的，它恨不得把眼珠子挖出来，它一脸惊恐地看了眼尉迟景，张着嘴像是在说，“你管这东西叫虫子？”

“嗯。”尉迟景不带表情地瞥了眼，嫌弃道：“这些虫子不仅长得磕碜，吃相还难看。”

“虫子很多？”余以若只觉自己脚下的泥土不是松软那么简单，活像是踩在沼泽上，时不时都会有陷下去的可能。耳边在哗啦地淌水，不是瀑布般地倾泻而下，是一点一点的，就像是浓稠的血滴汇聚到一起从沟壑里流下。

余以若不自觉联想到她师父同她讲的一种妖物，官阶卑小，在东州大陆上也几乎没有存在感，但论起处理尸体的能力来，可是数一数二的。但他们传闻长了张美人皮，却是套在蜈蚣头上。模样虽然怪异，但也抵挡不住他们的那张脸。

更传闻就有女子对他们一见倾心，整日茶不思饭不香的，最后郁悒而终。

没给余以若确认的时间，盖住眼睛的手过了不久就拿了开。尉迟景若无其事地走在她前面，辨不出情绪，“你这么听话，还是头一次。”

大鸟一直站在他的肩头，大鸟心里苦，这个邪神不让它去看余以若，更别说靠近她。

心里的埋怨堆在一起，早就没了什么对他的敬畏，一抓到苗头，大鸟就叭叭道：“我的小主一只都是乖巧懂事的，什么叫这是头一次，看来你和她的关系也不过如此，还没我大鸟亲密，毕竟我和余以若可是自小一起长大。没事时我还会帮她打扮打扮。”

说到这，余以若就想起这只鸟是怎么拿它自己的毛装点在她的脑袋上，害得她被师兄们嘲笑了不知道多久。

大鸟全然没有注意到余以若脸上的阴霾，而是又瞧见了什么，嗓门一咧，就喊道：“前面是妖怪的老巢吗？我们终于……”倏尔，大鸟嗓子好似被什么堵住了，它轻轻咳了咳，“终于……到……”后面的字愣是没说出来，它眼睛唰地瞪圆。

“大鸟……你怎么了？”余以若觉得它有些不对劲。

“它没事，想是我刚刚喂它果子的时候呛住了。”尉迟景老好人地说道。转头大鸟就看见他耀武扬威朝自己微弯的唇角，大鸟一下子就明白，是他干的，是他干的！

大鸟好似发现了惊天大秘密，它支支吾吾去叫余以若，天知道它现在多怨，莫名被邪神下了咒，它现在可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奈何更怨的是，余以若正被尉迟景的一通妖言揣度着去了前面，大鸟冷汗涔涔，它伸出去的翅膀又折了回来。

尉迟景顶着它那张单纯无害的脸朝它一只弱小的鸟说着恶毒的话，“肥鸟，讲点规矩，什么也讲究个先来后到。”

什么叫先来后到？它大鸟招谁惹谁了？大鸟歪着头质问他，不防被他掐着脖子扭到了正确的位置，尉迟景面上丝毫表情都没，大鸟自问见过最阴森的，最诡谲的妖魔鬼怪都没有他可怕。

问题是它现在连句话都说不出来，它都不明白自己哪里得罪了他。

余以若走在前面压根没有注意到这里发生的变动。

脚下的泥土变得更加结实，没有下坠感，而且四处的墙壁都非常干燥，也没有哗哗的流水声。要是不知情的人走来，都估计会以为是到了谁家的府邸，只因这里的装潢和周围的布局没有一点妖怪老巢的模样。

灯是时兴的灯，花草树木却不是这个季节才有的，但能被料理得如此艳丽活泼，主人想必也是下了一番功夫的。

“这个妖怪还挺与时俱进的。”余以若瞧见长长垂下来的帘子，她娘无事时拉着她一同挑选过，桃色的帘子也是时兴的。余以若猜测道：“说不定是个女妖怪。”

“我倒觉得是男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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