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救下
军士未有阻拦，程湍拉开大帐才开口，“臣有要事禀。”
帐帘冲撞，带起一阵冷风，里面的公公惊慌地抬眼，看是剑眉星目的状元郎，又低下头去，继续伺候皇帝。
皇帝正在用晚膳，一些秋猎来的野味，香味扑鼻，看程湍闯进来，还一脸阴云，没有理，吩咐公公多备一副碗筷。
皇帝招招手，本来正要让人叫程湍来用个饭，结果程湍自己就来了。
“来，先坐下用膳。”
程湍没看一眼桌子上的饭食，饭食的香味里混着点点血腥气。
“皇上，臣找到京中可用的暗线线人了。”
皇帝夹起一点点金贵的菜和肉，放到刚盛好的程湍的饭上，盖住了一些氤氲的气，气从周围翻滚着冒出来。
“哦？是吗？谁？”皇帝神情未动，边吃边问。
程湍站着，冷森森的语气，盯着皇帝，“但这人现下命悬一线，不知陛下能否赐我个旨意去救人，之后臣定当给皇帝一个解释。”
“程大人……怎的如此急色？皇上在用膳啊！”公公实在没忍住，他知道皇帝对这状元郎很是宠爱，但这青年也太不懂礼数了。
皇帝瞅了一眼公公，公公立马不说话了。皇帝放下筷子，看了程湍一眼，脸上笑着，却又不像笑的样子，“这么急啊。”
“是，再晚恐怕来不及。等臣将人救出来，再来和皇上请罪。”
“线人其实有的是。朕只是让你先看看……”
“这是对臣很重要的……人。”
皇帝目光微动，看着程湍低着的头，“这人现在在哪？”
“皇后娘娘大帐。”程湍已经预想到这会有多难。上次他碰壁也是因为周氏，好似这天下的所有事都要为周氏让路。
但是这次，他忍不了，也没法徐徐图之。
闻言，皇帝起身，“饭一会再吃，拿去温着，等我们回来吃。”
“是，皇上要出去吗？老奴跟着您？”
“不必了，和程大人去散个步，等下就回来。”皇上理了理衣服，大步走出帐子。
外面的天色暗下来，密不透风，“这人是谁？让你这么上心？”皇帝边走边问，走得不快，程湍紧紧跟着。
“臣精心挑选的线人，文昌书院的一个学生，臣在榜眼案结后还常在书院办公。”
“噢？能让你看中，是有什么奇特之处？”皇帝侧身回问。
程湍冷着一张脸，对上皇帝审视的鹰眼。
暗夜里，两双眼睛相互试探，对视间，如有刀光剑影。
程湍不语，皇帝也不恼，两人径直朝皇后大帐走去，皇帝停在帐外听了听，没有什么声响，便掀开了帘子，程湍也跟着进去。
帐中烛光晃动，帘子放下去，烛光慢慢又不动了。地上是半趴着的昭然，后背薄薄的一片，全是血迹，手肘挨在地上，微微颤抖。
程湍蹲到晏然身边，手不知道往哪里放，他看不出她浑身上下还有什么好的地方，哪里都是血。
满帐人皆没有言语。
“皇后这是做什么？”皇帝看着地上的人，是个姑娘，边说着话边抬眼看了程湍一眼，程湍还盯着地上的人。
皇帝再看了眼皇后，皇后站了起来，看向英姿卓绝的和太子年龄相仿的无理之人，上下打量，“皇上怎么来了？诶，这人是谁？”眼里是些玩味的笑意。
皇后已经被冒犯到。
程湍不语不回应不请安，向皇帝请示，“臣想先将她带走。”
皇帝看了一眼皇后，“这是程湍。”又看向地上的人点点头，“去吧。”
“皇上怎可……”皇后皱着眉走上前几步，但还是离他们有些远。
“皇后。”皇帝扬起的声音，挡住了皇后的话，看向程湍。程湍怀里的人脑袋一歪，皇帝看到那人是谁，眼神一颤，多了几分冰冷之色。
程湍抱起晏然走出大帐，往自己的帐子里快步地挪，程湍的目光一直在晏然苍白的脸上。夜色正浓，可那张脸就像是苍白的月亮，又冷又寒。
“晏然！”程湍在晏然耳边叫，晏然没有反应，程湍的胳膊在抖，衣角拍打着身体，像是在催促，于是迈的步子更大了。
月亮从不是一动不动的，月亮会走，会藏匿于云层，会隐于夜色，会消失，会在天明前逝去。
“醒醒！”程湍颠了颠脖颈处的脑袋，没有丝毫反应，索性已经到了大帐门前，正碰上临洱打开帐子帘。
于是血腥又充满着死亡气息的一幕就直冲冲地落到临洱眼里，临洱愣住被撞了一下，程湍已经侧身抱着晏然进了帐子里，姑娘满身是血，临洱后知后觉跟上，看着姑娘，不知是死是活。
“公子，怎会如此？姑……”
“去拿药，热水，纱布，快点。”程湍低声极快地吩咐着。临洱一溜烟地跑去找药箱。
“去取几套给姑娘做的衣裳，也给我拿两套，也要白的。”
“好的公子！”
皇后大帐，诡异地静了一会儿，皇后直直地瞪着皇上，皇上面色很快地恢复如常。
“她是犯了什么错？”皇上站了起来，掐腰站着面对着皇后，皇后迎上来。
“皇上，臣妾正要和您说呢，上午在树林里，私卫偶遇了太子和这个姑娘，两人卿卿我我，太子被纠缠得不轻。当时一头野鸡正好从两人身边过，奴才们不懂事，射鸡的时候不小心射偏了，射中了这个姑娘。幸好，太子没有被伤到，臣妾已经狠狠地教训了出箭的奴才。”
皇后说得有理有据，半笑着，直视着皇帝，确实，一桩小事，她没觉得皇帝能如何。
“太子有事吗？”
皇后听这话，笑颜如花，端庄非常。
皇帝怎会去在意一个小姑娘如何。
“当然没有，太子在猎场上大展风采，前几天皇上也是见到了的，倒也不会被一支箭吓到。”皇后神色里满是骄傲，关注着皇帝的脸色。
皇帝是偏爱太子的，在陈虔刚出生的第二天就册封他为太子。广邀天下名士进宫，选拔太子太傅。但不可管教严苛，可谓是顺着太子的性子来，太子学累了便可歇息，歇息好了随时再将老师们召进宫中。
皇帝要太子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要他文采飞扬，要他出口成章，要他有做帝王的仁爱之心，心有万民苍生。
“射箭之人该罚，太子在那也敢随意出箭。”皇帝点点头，挑挑眉，十分赞同。
“是，所以臣妾重重罚了他们五十大板。”
“那这姑娘，皇后打算如何处置？”皇帝指着地上的血迹问。
“敢私下里纠缠太子，是大罪，当然要重罚，皇上觉得呢？”
不只是纠缠太子了，这丫头好似和状元郎关系也匪浅，能让程湍去求皇上，更离奇的是，皇帝刚刚还变了脸色。
“看她那样子，也被折磨得不轻，再重罚闹出人命就不好了。”皇帝暗暗提醒。
皇后不动声色，很不满意皇帝就这么轻饶了勾引太子乃至影响江山社稷的狐媚子。
皇帝看着地上的血迹皱了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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