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文墨不通两姐弟 冷暖自知外室子
马卓一行人走后,围观的人群也渐渐散去。赵子谦沉默地蹲在地上,一片片拾起被践踏的字画。严邈也蹲在摊前翻找,方才被马卓威胁时都没哭的他,此刻捧着那些被墨水浸透、踩得稀烂的纸张,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严漱玉看得稀奇,她倒不知自家弟弟这般爱惜他人笔墨。
走到赵子谦身旁,她直截了当道:“我弟弟似乎很中意你的字画。若你近日还有新作,我想提前订些。”
赵子谦收拾的动作顿住了,他低着头深吸一口气:“姑娘不该招惹马卓的,他父亲是青州督粮同知。”
“那又如何?”严漱玉不以为意。
“你……”赵子谦猛地抬头:“你就不怕他报复?”
严漱玉闻言笑了:“便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没有当街欺人的道理。”她蹲下身,与赵子谦平视,”你若是因今日之事再受欺负,尽管来七星街严府寻我。”
“七星街严府?”赵子谦喉头滚动了几下,自嘲似的笑了,深深作揖低声道:“在下连累各位了,是在下的错。”
严漱玉拍他肩膀安慰他:“你别瞎子拉琴,瞎扯啊。他们先动手的不是吗。”
严邈捂着脸,暗道:这么安慰人又用才怪。
“……”
果然,一阵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安静的氛围让好动的严漱玉有些如坐针毡,她主动俯身帮他拾起散落的石雕石刻,她不由被吸引:这些五色斑斓的石头被雕琢成各种精巧模样,盘坐的金丝猴憨态可掬,小螃蟹举螯欲动,梅、兰、竹、菊各具风骨,每一件都透着灵动的生气。
“这些石头都是你自己寻来雕刻的?”严漱玉拿着一只小螃蟹,细细转动着看。
“怎、怎么了。”赵子谦迟疑,“你也觉得……”
“觉得什么?”
“没什么,上不了台面的东西而已。”少年轻声应着,将布袋撑开示意她放入。
“我觉得很好看。”
见少年仍垂着头,她话锋一转:“前些年我师父嫌院中空荡想寻块奇石来点缀,我们跑去找石材商看石,你猜如何?”
“如何?”赵子谦终于抬头。
“一人高的石头,什么特色也没有,竟要五百两银子!”严漱玉伸出五指比划,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后来呢。”
“后来我们自己去河边搬石头垒假山,结果……”她不好意思地抿嘴一笑,“因着眼光太差,垒出来的被别派来访的人当成乱石堆。”
赵子谦面上一松,也跟着笑了。
严漱玉拍了拍手:“你寻的这些石头,纹路天成,比许多人的强多了。既然喜欢,何必在意旁人眼光?”
赵子谦望着她,夜风拂过,鬓边碎发随风轻扬。她的褐瞳清澈见底,没有半分嘲弄,手上不自觉抓着的雨花石不知何时已被捂得温热。
说着忽然想起什么,严漱玉从怀中掏出那颗琉璃珠核,“你看,我今日也得了个有趣的石头。”
月光下,那颗乌黑的石子泛着奇异光泽。赵子谦接过细看,指尖轻轻摩挲石面:“这似是块赤玉。”
“赤玉?”严漱玉讶然。这黑不溜秋的石头竟是块美玉?
“虽其貌不扬,但质地极佳。”赵子谦将石子对着月光,“我不建议雕琢,它天然形态已很美。只要打孔以银丝缠裹成坠,戴在腕间是极好的。”
严漱玉眼睛一亮:“那就有劳赵兄了?”她笑意盈盈地掏出碎银,“过几后我来取,顺带取我弟弟要的字画。”
“可令弟要的并非……”
严邈一个箭步插到两人中间,死死握住赵子谦的手,挤眉弄眼:“先生先生,我就要山水画,劳您费心!”
赵子谦会意,点头道:“那三后日此时,还在此处。”
“三,三日?”严邈面色僵硬:“明日成不成?”
严漱玉一把揪住弟弟后领:“催什么催!”说着将定金塞进赵子谦手中,拽着严邈便走。夜风中传来她渐远的训斥声:“作画讲究气韵,你当人人都和你一样一炷香一幅《小鸡吃米图》?”
严邈大喊道:“那我不要了!”
过了两日,当天端午,严云廷得下山回家。
京城严老太爷为孙子精心挑选的伴读终于到了。这少年名唤多知,比严邈年长四岁,是严府家生子,自幼受严苛教导,举止端方有度。
严云廷在府中得闲,乐呵呵要考校功课,见女儿也在,便一并叫来。
他亲自出题,从《论语》到《孟子》,自算术到时务,题目分不同水平,一一考问。
多知果然人如其名,文采卓然,策论与经书对答如流;
严邈则抓耳挠腮,支支吾吾,见此严云廷便要检查他的功课,严邈小心翼翼报出一打课业来,严云廷一看,答得歪七六八,文理不通,当下抽出戒尺照着他一顿打手板。
严邈涕泗横流,严漱玉她正在偷笑,她才知道为何弟弟不要字画了,原是找那致远先生代笔功课,谁料鸡飞蛋打了。
直到严云廷拿起她的答题本,气得胡须直颤,她也笑不住来了。
她在山上八年专攻符箓之术,往日那一手娟秀小楷,如今写来竟如画符一般,笔走龙蛇。
“点虚阁偌大门派,难道连个教书先生都请不起?”严云廷袍袖一振,指着女儿怒道,“尽学这些鬼画符!”又转向儿子:“整日说什么高江好,平日的学问都装进他肚子里去了?过两日随我回去书院,好生将荒废的经史子集补回来!”
两个书袋子培养出来狗屁不通的两姐弟,任谁都要气结。
严云廷又抖着胡子补了一句:“漱玉也须同去,这字同鸡挠似的、文章也不通顺,非得给我练回原样不可!”
严邈哪敢反驳,连连称是。
严漱玉却是不服,心想自己已及笄之年,再去书院与小童同坐,岂不惹人笑话?她胡乱说了个借口:“可是灵泉山那边……”
“这个学期不过两月光景便要结束,"严云廷打断道,"你且安心去学,为父自会与点虚阁说明。”
还要开口推拒,林月娥从袖中抽出一封泛黄的信笺递给她:“莫要狡辩。当年你偷偷上山之事尚未与你计较,后来你大伯特意为你疏通司天监的门路,本来文武兼修,可你却躲着不肯下山。”她将信纸轻轻展开,“你看看,当年这笔簪花小楷,如今却写得如鸡爪扒地。习武修道固然重要,但若无文墨修养,终究是个莽夫。”
信纸上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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