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药血

小仙伸出另一只未被咬的手，头也不回道：“你们做好准备！这蛇在打白莲教时已经连续咬死很多人。按药郎的说法，此时它的毒素还没来得及恢复。说明我有机会。”

游雀想要替她上手。

飞鱼已经找了一只盆子，还把他拽开：“别碍事！你忘记夫人有灵蛊护体。”

游雀这才想起楚国公一直以来受气的原因之一，就是对付不了陛下体内的金蝉圣蛊。

翠绿小蛇歪头看了会小仙伸出的白嫩手臂，竟索索向床里游去，并不主动攻击。

一时间，房里全是大喘息声。

原来，大家刚才都屏息了。

大夫们不明所以，与小仙回望的困惑眸光对上，彼此面面相觑，好像都在怀疑对方。

有大夫试探着上前，翠绿小蛇又倏地游出来，朝他嘶嘶吐信，吓得那人赶紧后撤。

“……夫人，不愧是夫人。这蛇认主，想必也认得您。”一位年纪颇大的大夫连忙说道，“夫人，这位大人伤势颇重，请您为他褪下衣袍，好让老朽口诉，您替他疗伤。侍者呢，赶紧给夫人递去擦拭伤口的凉汤、絮巾。”

“对对对！”其余大夫连声附和。

飞鱼大松口气：“我就知道是这样。夫人，拜托您了，救救国公爷。”

游雀轻泄口气，睨向飞鱼：亏你运气好！

他让老大夫留下，其余大夫都被请出去。

莲侍接过侍者递来的水盆，凑近小仙身旁，却被翡翠头吐信吓在原地。

小仙接来手巾，示意她站远些。先替床上的人擦了下脸面，不时想起飞鱼此前关于身份的说法……竟觉得不讨厌照顾他。

念及这国公爷确实救过自己，那就替他好好治伤吧。

摸进楚天机身下，用力抽出腰带，小心翼翼褪掉外袍。

不脱还好，一脱吓一跳。除臂膀上的猩红刺伤外，后背有一道斜长、皮肉翻卷的割伤，沁出的血和肉边呈黑紫色，显见伤口有毒。

后背已晕开大片血色，暗红夹杂鲜红、紫色，带毒的血甚至流到腰侧往下，沾染的皮肤呈现一片疹状颗粒。

毒血正在侵蚀他完好的肌肤。

小仙不由红了眼眶，颇有些不忍看。

大夫也倒吸口凉气：“老夫已看出他伤重，血中带毒，竟不知这毒这么厉害。外感起了症状！夫人，有劳刮些血水过来。老夫验下是什么毒。”

小仙刮了血水递给大夫，又拿干布巾把流出的脏血吸掉。伤口一触就汩汩冒血，好似怎么都止不住。

这人伤情如此严重，竟还想着把莲侍送来。

脑子犯病吧！

“有没有办法快点止血啊？”小仙头也不回急喊，手上动作不停。

莲侍“啊啊”几声，示意她小心，不要沾上毒。

小仙缓口气，摇头道：“无碍，我不怕的。”

大夫把毒血验证一番，又喂给药箱里的小白鼠。

白鼠舔了一口就蹬直腿。

“这……竟是沾到即死的巨毒！”

“嘶！”大夫赶紧取出干净的刀子、又用药粉冲碗汤药，“夫人，毒素延缓他伤口自愈，必须先把带毒的肉割掉，再冲洗干净，后用止血药止血，最后祛体内毒素。”

小仙倒抽口凉气：“割肉、冲洗？”

“是啊，若不清理干净，毒肉会沿肌体腐烂，阻止伤口愈合。若再拖延，伤势只会变得更棘手。夫人，肩头的刺伤好治，后背的毒又毒又烈性，不可再犹豫！”

小仙看向游雀，见他点头，应道：“好，你说，我做。”

“这是麻沸汤，可以止痛，先喂大人喝下去。

另外，这是前周凤栖将军的夫人——当年惊才绝艳的田瑶夫人留下的消炎之法，伤口在处理过程中不被感染。”

小仙先是接过麻沸汤，撑起楚天机喂他。

可楚天机已经咬紧牙关，在昏迷中对抗毒素，喂他几次都流出来。

老大夫取出一根空心细竹管，老远递来：“夫人，按他下颌角的颊车穴，可以令他张口。用这个，以口渡之。”

莲侍接过，想近前又被翡翠头逼回去。

她把竹管递给小仙，又拿老大夫制作的消炎丸，投进凉汤，准备给伤口冲洗。

按大夫指导小仙将药汤给他喂下去。

楚天机拧紧长眉，肢体出现抽动的抗拒症状。

他似乎想醒，却怎么都醒不过来，汤药起作用后更是昏得彻底。

小仙看着冒泡的凉汤，迟疑好一会，咬牙按大夫指点，用烫红的刀子一点点将紫色肉皮割掉，再用冒泡的凉汤给他稍许冲洗干净。

若非近年一直在修龙骨水车，眼快手稳，不然真干不了这活。

期间，血顺肌肤流到床内侧。

翡翠头歪来舔了又舔，从它放大的瞳孔里似看到愉悦。它喜欢带毒的东西。

待处理干净，小仙连衣衫都已汗湿。

又按大夫的吩咐，赶紧给楚天机上止血药。

楚天机也是满头汗液，吃过麻沸散被割肉，仍有点痛感，只是再努力都睁不开眼。

老大夫看着伤口流出的红血，随药粉洒下，已有止住的趋势。

他稍许松口气：“若是常人恐怕早已毙命。这位大人常年饲养毒物，想必经常服用药物，方有几分抵抗之力。

夫人，干净包扎伤口，可以加快止血。

你的手……”

小仙低头看向手背，不可避免碰到毒血，有些发红。

但她知道这问题不大。

“啊啊……”莲侍端来清水，让她快点洗干净。

小仙简单洗过手，又给楚天机包扎伤口。

翡翠头一直没有攻击她，歪头趴着，很乖的姿态。

老大夫等她包扎完后长出口气：“老夫先去外面与他们研究此毒解法。”

飞鱼擦了把额头的汗，第一次发现陛下如此利索能干。见房里无事，想着该盯住大夫研究解药，同游雀吱了声，紧跟大夫出门。

小仙也是松口气，再看一趟糊涂的床，让莲侍和游雀帮忙，一点点抽了脏污的被褥，给换上干净的褥子。

楚天机虽脸色苍白，但唇色已稳定许多，紫色不再加深。

莲侍忽然指向小仙的手背：“啊啊……”

小仙低头看向已呈现健康的肤色，含笑道：“我以前服过药，外感的病症一般不会影响我。

你先去收拾吧，问大夫取药，熬一贴解毒汤。”

莲侍本是心有疑惑，闻言点头，看向一旁的游雀。游雀想起楚国公昏迷前有过交待，行礼后也退出去。

室内再无旁人，小仙坐在床沿，对上盘在床里的翠色小蛇，朝它伸手。

“翡翠头。”

翡翠头先是缩头，再试探着伸长身躯，缓缓游上小仙手掌，盘在她掌心。

小仙点了点它翡翠般的蛇头：“你吸了毒血都没事，可有办法救他？”

翡翠头歪了歪身躯，嘶嘶吐蛇信，朝她右手腕上被黑金蛊蛇咬的齿洞探去。

“嘶嘶……”

这蠢货就得受点教训。

小仙低头看向伤口，齿洞还在，但伤口已没再流血，但也完全愈合。

“自那日后，愈合的能力减弱不少。”

电光火石，脑海里闪过一道灵光。

南蛮山的崖下也有毒物，如灰色斑纹的有毒岩蛇。

只是那些蛇远不如翡翠头和黑金灵活，但小仙也被它咬过。

忽然，她生出个想法，正见游雀拿汤药入室，高声问：“有刀吗？”

游雀微怔，从袖中摸出把匕首，又递去药碗。

“这是缓释丹的配方炼制的解毒汤，国公爷昏迷前有过交待，给他喝这个。”

小仙接过汤碗和匕首，放在桌面，咬唇一刀割在腕处，让血滴入碗内。

游雀想阻止已然不及：“陛下，您岂可自伤？”

小仙侧眸看去，眼里讳莫如深，直把游雀瞧得低头。

待药汁从小半碗变成满碗，小仙的伤口也渐渐愈合不流血，只是疤痕还在。

游雀看愣，这种自愈能力世之罕见，不愧是拥有圣蛊护体的陛下。

忽然，他想起楚天机研制的生克蛊，正是为克制陛下体内的圣蛊。

前一只被梁青芙偷走后转卖，至今不知所踪。

小仙端着药碗到床边，按之前的办法，一点点把药汁给楚天机服下。

游雀神情复杂地看向两人，忽然扯了扯唇角。

他似乎发现了陛下的秘密。

小仙看着脸色逐渐变化的楚天机，忽然道：“游雀，你是隐卫营出身。”

“……是。”游雀应道，脑海里自动浮现隐卫的职责。

眼前布衣银簪的女子不一定武力最强，但是有足够的谋略和胆识。

她可是大庆女帝——轩辕云簪。

同为皇家安插在楚国公身边的探子，如今的飞鱼已经更偏向楚国公。

反观游雀自己，心底仍刻着隐卫营的训诫——影卫，只忠于陛下。

论心迹，游雀自知不如飞鱼。

即使他感念楚国公多年的恩情，依然不会背叛隐卫营。

小仙不再多言，楚天机的睫毛颤了颤，感觉要醒了。

楚天机痛苦地睁开眼，后背火烧火燎的痛。他都不知道醒来是好事还是坏事，看清眼前人的模样，兀得轻嗤了声：“呵，你竟还记得自己体内有金蝉圣蛊……所生的药血。”

“国公爷！”游雀近前，与小仙的眼神对上，又连忙后退。

楚天机试着撑起身，竟也坐起来。

“麻沸汤、田氏却毒丸、缓释丹、你的血……真是会胡来。”

小仙面色微红，眨眼道：“我们都是按大夫的法子给你治伤。”

“自取药血，也是大夫的法子？”楚天机见她垂头，目光微软。

眼神落在她不再流血的手腕，伤痕没有完全愈合。不由对上她忧心望来的眼瞳，心跟着滞了下，甚至泛出一丝难以言语的悸颤。

小仙咬唇，主动提起：“你说我体内有圣蛊药血？原来是这样啊。这血能解你的毒吗？”

她早明白自己的血有奇效。没有被岩蛇毒死，就是最好的证明。

而且，岩蛇咬了她后摔下悬崖。

如今，翡翠头也不敢咬来！说明药血可以克毒，说不定也能克制他体内的毒素。

楚天机微愣，颇有些诧异她的语气。

“歪打正着。我中得是蛊毒，你的血……”

“哇——”楚天机扑倒床沿就呕出一口乌黑的血，抬手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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