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平静
一点微茫划过,明月睡下,天边金边缓缓浮现。
“哎,康小子,这么早就起了,这是要去哪啊?”
卖早食的李大娘热情地打招呼,面前的小子穿着灰白色麻布,有点旧但很厚实,再瞧人长得周正,逢人三分腼腆的笑意,惹得附近的婶子大娘都忍不住逗他。
康源跟着师伊来到都城已经五天了。
“师傅说今日要排新戏,有贵人来看,叫我买些蒸饼小食。”
他模样好,还未长成的少年人,身段柔软声音雌雄难辨,加上常常做力气活,挥得动刀剑,便被选进了梨园。
师伊与师霜本是到豫章郡治病的,交了康源这个好友后,便一直鼓励对方来南都做工。
其实最初,他们是劝对方进扶理宫一同学习的,只不过......
“家中尚有父母需要钱财度日,若是连我有把子力气的都不去做活,阿母就要更累了。”此话一出,师伊兄弟二人便知自己也成学官常说的“何不食肉糜”之人。
虽然做不成同窗,但师伊还是找了学官,若是能安排进学宫里做工,闲暇之余也能学得些知识。
安学官见自己的学生有这份好心倒是有些欣慰,知道变通,还算可教。然学宫之事,他一个学官并无插手的余地,思来想去,正巧被阎院长叫去写戏本。
脑海忽地划过一个想法,现在戏班招收学徒,又给钱又包吃住,再学的一门技术,可谓是极好的去处。
兜兜转转,最终康源便成了西市听涛街梨园的一名学徒。
康源对此再满意不过了,都城里好些东西他见都没见过呢。
不仅是哪些新奇的吃食,包括大家嘴里念叨的扶理宫和匠人最近又新造了个水车水磨,最有名的还是他现在待着的戏班子。
戏班子越办越大,曲目也变得丰富,在都城里独一份的风光,戏排得越来越好,观众见了有笑有泪,带着对他们这些戏班里的人也多几分厚待。
虽然就在梨园两条街外又开起一家戏班,但他们只会抄梨园的戏,还抄的不好,净拐弯抹角地夸那些贵人,动不动就说教台下的人,大家都不稀得看。
待康源走远,李大娘跟挨着的袁三娘闲聊。
“出新戏了,不知道这次演的什么,左右费不了两个钱,咱晚上也去看看?”她对着袁三娘挑眉,兴致冲冲。
袁三娘接过客人递过来的菜钱,喊了声“慢走”才回话。
“行啊,我家几个孩子放月假,之前就闹着想看,今晚正好去一趟。”
“是哩,我家也是这样,只是得早点去,晚了就不让进了,去的人可多。”
“那我叫我家小子先去,给咱占个位子。”
“那行,多谢你了。”
夜幕未至,梨园门外便排起长队,来往的小厮将门上楼阁的灯笼取下点亮,灯火通明,照的人暖意融融,这既是方便演戏看戏,也是实力的彰显。
能点上半夜的油灯,耗费可不小,这都是少东家特意安排的,就是要让那些气的牙痒的人看见了更加生气但又无可奈何,少东家成日在阁楼上看戏,比起下面排的假戏她更爱看这些衣冠禽兽的真戏。
挤过人群四处张望的李大娘心中着急,这袁三娘占的位置搁哪呢?
小儿子也蹦蹦跳跳地助力自己视线望得远点,忽的,他眼睛一亮,朝着门口招手,大声呼喊:“阿母阿母!”
听了几声,李大娘也看到自家孩子,高兴地走过去,坐到袁三娘旁边。
“哎呦,人实在是太多了,在外头看到这么多人,不知道还以为是年节还没过哩。”
袁三娘乐道,“可不是,咱还得留两个位置,人家经过的都盯着,我都要不好意思了。”
“我家那个今天上工做得还成,我叫他买点小食过来,等会咱分分。”
“哎,那怎么好意思。”
“跟我你还客气啥,最近做工的机会多,家里也宽裕,拿着就是。”
袁三娘听到这也不推辞了,还有些感谢兴趣,“是去那个新工坊吗,我也听说了,要的都是做过木工的,说是做得好还当长期工哩,你家那个也选上了?”
说到这,李大娘也是高兴,“不止是木工,就是有手上功夫的都成,我家那个以前帮人家打下手,就选上哩。但是还是要看贵人怎么说,现在还没人被定下长期哩。”
“那也好,还是厉害,进工坊的给的钱多。”
两人交谈间,戏台上的帷幕也缓缓拉开,大厅看台的四周渐渐安静。
这段时间,梨园的戏大多是些轻松的,换成俗套的话说,就是爽文一类,虽然也明里暗里讽刺了贪官污吏和世家豪强,但都不曾像第一日那样,直抒悲愤怨恨。
但今日,从一支哀婉的萧乐开启戏幕,将悲剧娓娓道来。
一个学生模样的戏子,他背着医箱走走停停,沿途见过得水蛊虫病而抓烂皮肤的稚子,见过因为主家逼迫织布最终熬坏了眼睛的女使,见过在矿场做工晕倒气息奄奄却只是因为太久不进水米而亡的矿工,见过为交县里高昂赋税抵押田地最终吃草皮树根泥土肚胀而死的一家。
学生走啊走,他一路看一路记,他的医术越发高超,可所到之处仍是只能亲眼见病人死去,直到最后,他回到家中,家中的阿母也早在几年前因为洪水而逝去,最后一个亲人阿弟在他回来前几天消失了,学生颓然倒地。
他颤抖地翻开自己的医书,癫狂地念着这一路所见所闻,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救不了任何人,为什么这些病本该不是病。
绝望的学生,敲打着县衙的大门。
县令一听他是为何而来便不耐烦地赶人,衙役又将他丢出了县衙,唯一一个衙役于心不忍,在夜晚找到他,同情地告诉他。
县里的贵人又开了新盐井,你阿弟饿的受不住,偷吃了几口盐,被贵人打死了。
“是哪个贵人?”
“还能是哪个,咱们县里最大的贵人呐,你之前去过的,还帮他家小郎君瞧病。”
话落,帷幕拉起,戏完。
这出戏很新,新在它不像之前那般有所谓的高潮,也没有反转,就连唱词都是像戏外人般平淡的,最新的还是,这场戏只有一个主角,却把之前所有出场过的戏目都串了起来。
活在痛苦里的人是喜欢麻痹自己的,正如封建时期的绝大部分平民百姓。
敢于承认痛苦和反抗的人,获得的往往不是解脱而是死亡,所以大家更愿意粉饰太平,安慰着自己,春寒夏累秋饿冬亡,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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