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月下风
第二天下午推开门,姜纪先见到一个怎么也想不到的人。
“姜姜?”
何彤彤惊喜地朝她招手。
“你怎么也…”
两人一齐问出,相视着笑出声。
“我们班主任让我来的。”
“我也是。”何彤彤脱口而出,想了几秒收回:“也不算,其实是我坐在教室里面太烦心了,不如过来放松一会儿。”
姜纪知道何彤彤最近压力挺大。
当初能进实验班是很开心,但待久了总感觉自己落别人一截。他们不是天才,身边智商颇高不听讲也能名列前茅的同学却不在少数。
久了的确烦心。
又随便扯了几句别的,十几分钟过去,除了断断续续的开关门,没有人来告诉她们下一步该干什么。
姜纪转问道:“这里怎么都是女生?”
何彤彤托腮,冲旁边几个女生扬头,“听她们说男主持不是我们学校的,请的播音专业的大学生还是什么,今天只选女生吧。不过那老师刚刚接了个电话,听着像那个请来的大学生临时有事来不了了,估计一会儿就把我们赶回去了,让我们换个时间再来。”
“但要我说,不如现在选好呢。本来就没什么人想来,这不仅要排练,还得配合搭档时间,我们班都没有主动报名的。”
说这话时,何彤彤声音大了些,教室空,剩下的几个女生听到也赞同起来。
“对啊,平时还要上课考试。”
“也让我们等太长时间了吧。”
……
林泽一中平时类似活动不少,对大家来说,校庆的吸引力一般,不如校领导们重视。学生们也都比较有想法,抱怨几句无可厚非。
不过抱怨归抱怨,女生们仍继续等着。
又十分钟,终于有个老师进来了。
“同学们稍安勿躁,本来定好的那位主持确定有事来不了了……”
话音未落,响起一阵不满。
“但是我们安排了另一位英文很好的同学来帮忙搭档,这样大家就不算白白浪费时间了。”
原以为无望见到的周迢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出现在姜纪面前。
老师介绍着他,“周迢同学,实验一班,去年全市演讲比赛得了一等奖。”
其实在场的人都对周迢不陌生。
不认识的也该知道这个名字,年级第一嘛。
挑选人的标准是按口语流利程度以及反应的快慢,流程中有定好的对话文本以及随机对话。
抽签决定顺序,姜纪是倒数第四个。
之后一切进行顺利,女孩子们总对帅哥没有抵抗力,尤其是有礼貌的帅哥,主要这事怪不到周迢头上,不满就少了大半。
快要到姜纪的时候中场休息停了一下,她看到周迢出了教室,想想跟了出去。
不知道找他做什么,只是有种隐隐的冲动。
她想自己应该主动一点,无论说点什么,好弥补书店的遗憾。
那株海藻又飘舞,冒出头。
一路走到楼梯拐角,过道上凸出的阳台上,姜纪看到周迢迎面遇到个中年男人,两人似乎认识,停下来交流。
天黑,有些灯光,姜纪认出那人是胡副校长。
胡副校长刚刚来过选人的教室,虽然看了没一会儿就走了,但姜纪对他的声音和身形有印象。
“优秀的人才啊,给你写推荐信是名副其实。”
推荐信?
姜纪欲先回去的脚步停下,心猛地落空。
“麻烦您了。”周迢的声音带着两份敬意。
“不麻烦,你和戴言都算是我的学生,找老同学帮个小忙而已。”胡校长随意一问:“听说要申请加州那边的大学?”
“是。”
姜纪听到周迢肯定的回答,脑子发懵,一片空白。
对话仍在继续。
“李戴言当时成绩可不如你,不考虑待在一中考个状元?”
“高考竞争激烈,真没把握。”
周迢这话是开玩笑的语气,却重到像在姜纪心口锤了一拳。
胡校长也笑,“好好好,留不住你。”
到这里,姜纪大脑再分析不出新的东西。
最初她在紧张,在确认,在抱有一丝希望。
然而现在,明明白白摆在她面前的,是周迢不会参加高考这件事。
往回走,脚步忽地发软,整个人恍如被水包住,那些话像顷刻间长出手脚缚住姜纪,在她耳边回响。
他要出国了。
为什么从来没有想到?
分明优秀如周迢,道路从来不只一条。
只是那条路不会有她,他会偏离她所预设的一切,消失在她的生活里。
她本想问问他,明天,后天,或者下周有没有时间解答她没有问完的问题。
她本以为,他们变得熟悉了一点点。
她本在为自己能勇敢迈出这一步而欣喜。
可不会有机会了。
这就是那个夜晚他没能回答的答案。
她尝到了,月下的风苦到心颤。
轮到姜纪,要读的那篇稿子,她看了好久,一句句下来,发音比起讲解那会儿要标准得多。
接下来的即兴对话,她看着周迢迎面朝她走来。
他穿着那身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黑白校服,意识到是她后点了点头。
他一直都是这样,教养使然,见到认识的人会先一步打招呼微笑,贴心地换条路送女生回去,观察到别人的喜好会尽量满足对方,总在自己擅长的领域帮助有需要的同学。
她怎么能认为她可以获得另一份特殊呢?
周迢笑着,像一弯月,可姜纪好难过,她胸腔、眼睛、鼻腔,乃至耳廓都充斥着酸意。
她想问他:你真的要出国了吗?
明知道答案,她却仍想这样问。
可实际上,她连问的资格都没有。
她当然没有。
没有生闷气的资格,没有发脾气的资格,甚至连问他一句都做不到。
那天晚上,姜纪并不好过,她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睡不着,周迢参与进来的那些画面如同过倒带一般,分明美好得像偷留在心底的宝藏,此刻却长出锐利的边缘,折射出冷光。
眼皮涩到合上之后不停抖,有什么正在争先恐后地往外涌。
再睁眼,四周出奇的黑,往日那抹月光照不进她窗内,姜纪盯着天花板看了很久。
有几天在失眠,凌晨有光才睡着。
遇上周末,待到日上三竿起床,第一次觉得睡觉原来是件这么幸福的事,可以忘掉一切,只当在做梦。
打不起精神,姜纪难得没窝在房间做卷子,吃完早饭,她坐到院子里吹风看花看太阳。
三月初,未到惊蛰时节,但已称得上仲春。
庭院栽了许多花和树,海棠、月季、玉兰,连着她窗前那棵由上户人家所种的桂花树,这会儿嗅着花香,晒着被乌云遮住不算暖的太阳,看上去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心底却缺少情绪起伏。
“舍得下楼了,心情不好?”
周末放假,张丽休息在家,她问了句,一边晾衣服一边琢磨道:“我看你这学期第一次考试考的挺好。”
姜纪的确考的不错,实验班挤进前十五,年级排在五十多名。经过上次那事,刘鹏飞也开始注意到存在感不强的她,虽然主持毫不意外地落选了,但并没人在意那天发生过什么事。
除了她。
姜纪起身,帮着展开衣服,“没有。”
不想继续,随便找了个别的话题:“我爸呢?出去了?”
张丽点头,“说晚上才回。”
出于工作原因,姜林远时常会有应酬,关于他的工作内容,他很少在家里讲,此外,不同于别人的家庭情况,姜纪没主动去单位找过他们,张丽和姜林远的同事也不会到南雨街来。
因着这些,姜纪对于姜林远的了解少之又少。
听到张丽这回答,姜纪便想大约是去应酬了。
果然,晚上姜林远回来时摇摇晃晃,脸是红的,一身酒气。
窗外天灰蒙蒙的,像要下雨,姜纪那会儿正在客厅,看到张丽去扶姜林远,她转身去倒了杯水。
递给姜林远,他接过喝一口,抬眼瞧她,问:“怎么就一个,另外两个去哪儿了?”
十多分钟前,姜意和姜叶博又一次生了口角,吵了几句后互相看不上对方,都回房间去了。
也不知道张丽说的姜林远听没听懂,虽说不上是大醉,但从话变多看得出他是喝多了的,说着说着他晃起手指,开始教育姜纪:“小纪,你是大姐,应该做个表率,弟弟妹妹吵架了得互相劝着啊。”
姜林远一喝多就喜欢频繁和姜纪搭话,姜纪习惯了,所以刚开始她就没想理,拿过抱枕偏头看电视机,保持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状态。
她并非每时每刻都愿意做和事佬,更何况此刻的心情实在说不上好。
张丽收拾着姜林远脱下的外套,笑了声,“孩子大了,都有主见,小纪能劝个什么劲。”
不知是这句话或是别的戳到姜林远哪根神经,他下一句话声音更大:“不是让你好好劝劝!怎么还坐着,越大越不懂事,平时连句话也舍不得对人说!”
姜林远对孩子说的话就少,说重话的次数更少,之前出去应酬喝酒最多只是像方才那样教育几句,张丽显然没想到这种情况,一时愣了,拍打外套的动作停住。
电视正播到无聊的超市选购节目,推销说这款厨房洗洁精有多好,只要抹布一抹,隐藏数年的污垢也能立刻消掉。
姜纪没有说话。
“年纪这么大了,马上就成年了,还是一点事都不懂。”
姜林远不依不饶。
听懂了他那一套说辞,姜纪心里冷,笑得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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