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闻香
哪来的香气？
眼前仿佛套了一层薄纱，怎么都看不清楚，陆钦游用力地眨眨眼睛，发现躺在陌生的床上，周围一片白色，有个男人站在窗边，墨镜别在领口，不知正思索什么。
“……谢长官？”
他闻声快步走来，弯下腰查看她的情况。“醒了？”
陆钦游想点头，却发现浑身酸痛动弹不得，手背上扎着针，盐水挂在病床旁边，只剩下小半袋。
这么长的时间，他就一直站在那？她看向谢无奕，对方的表情算不上多么轻松，甚至隐约有些怒火。
生气了？还是因为她突然昏厥而担心？
谢无奕双手环胸道：“营养不良外加过度疲劳，受不了高强度训练还强撑也就算了，饭不好好吃是什么意思？我是不是跟你说过要注意身体？”
“对不起，谢长官。”她吸吸鼻子，那股花香跟捉迷藏似的再次消失了。“因为接受精神力训练会呕吐，我想着不要浪费粮食就……”
他不客气地打断道：“我看了你的消费记录，一天伙食费三十不到，你在给谁省钱呢？我又没有亏待你，钱不够花直接开口问我要就行了。”
她低下头去，不自在地抠着训练服上的涂层。
“你午饭吃几荤几素？”
“一荤一素，有时候吃泡面。”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心虚地瞟了他一眼。
谢无奕听着听着，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去。
“你的ID。”他掏出终端，手指在屏幕上飞快点着。
“陆钦游。”
不到三秒，她的终端就收到一条ID为0100xxxx的好友申请。她立刻同意，对方给自己发了一条消息。
【谢无奕】
她抬起头，对上谢无奕的眼神，立刻发送消息：【您好，谢长官】
对方发送一份打卡文档，她点开一看，表格详细地列出了早中晚正餐品类、价格以及加餐类型如水果、酸奶等，并且规定了具体打卡时间。
“从现在开始，你一日三餐都要给我报备，即便假期出去鬼混也要照例打卡。每天的饮食消费不得低于一百元，明白？”
“明白。”
他点了点终端，像个耐心教育孩子的老师。“我这里有你每天的消费记录，别想着用前一天的伙食来糊弄我。”
“我一定会如实打卡的，长官。”
“少吃膨化食品和速食，”他伸出三根手指，神色认真，“营养均衡，荤素搭配，不要暴饮暴食，更不许减肥。”
她用力点点头：“嗯！”
谢无奕见吊瓶里的盐水还有一截，坐在旁边的病床上休息。他似乎有点疲惫，一直揉着太阳穴，眉头也紧锁着。
陆钦游听卡夫卡说教官们更辛苦，训练期间还要执行任务。谢无奕凌晨前往第三州清除Lv.7怪物，将近十二点半才回到军校，他连饭都没顾得吃就跑到作战部申请射击训练器械，走完流程外加布置场地就要开始训练了。
训练不过二十一天，他们已经外出执行近十次任务。由于怪物在夏季猖獗冬季安定，所以夏季往往是各战队最忙的时候，一天外派三次也是经常发生的事。
怪不得瘦了些，陆钦游看着他露出的一截小臂。
谢无奕抬腕看表，“你的吊瓶还有十五分钟打完，我先休息一会，有什么事及时叫我。”
“好。”她点点头。
谢无奕躺在病床上，即便是入睡也是紧绷的状态，他的呼吸并不算很平稳，胸膛起伏一下，紧接着就看不到任何变化，她甚至怀疑他晕过去了。
“谢长官？”她悄悄地问，“您睡着了吗？”
他没有回答。
看来是睡着了。她侧过身静静地看着他，午后的阳光最烈，他的脸庞在阳光的照耀下几乎成了透明。
谢长官真的很白，她想，而且是怎么晒都晒不黑的那种。
她的目光又落到他腕上的机械表。
第一天她就注意到了这块表，因为不适合他。石英表盘基本上盖住了他的整个腕面，外加机械金属的设计，戴在他腕上就显得格外沉重，不像是谢无奕的东西，更像是别人送他礼物或者……他人的遗物。
机械表突然一晃，她发现是他的手腕颤了一下。
门外响起敲门声，雪莉轻轻道：“队长，检测报告出来了。”
检测报告？她还没反应过来，谢无奕已经大踏步走去开门了。她赶紧闭上眼睛装睡。
他倚在门边，接过报告仔细查阅，眉头渐渐舒展。
“机器没有检测到陆同学的信息素异常，这次晕厥可能是外界刺激或者过度疲劳引起的，以后注意多休息就好。”
他失笑：“外界刺激？脱靶对她的刺激这么厉害？”
雪莉的表情严肃起来：“队长，相对于她，你更应该关心一下自己的身体状况。”她将第二份报告递给他，刻意压低声音，“机器显示你的腺体受到了刺激，并且出现一定程度上的信息素紊乱。初步推断，该刺激在二十几日前就出现了。”
二十几日前？他眉头一皱，回头望了一眼陆钦游，将门轻轻带上。
“队长，身为Alpha没有必要过度依赖抑制剂。如果每次易感期都依赖药剂的话，你的身体状况只会更加糟糕。”雪莉正色道，“如果再出现信息素紊乱的情况，我会如实向李奇将军上报。”
“不用，”他收起报告，转身丢下一句，“这件事不许对任何人提起。”
雪莉见他根本不把此事放在心上，叹了口气：“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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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在装睡的陆钦游许久听不到两人谈话的声音，好奇地睁开眼睛，这间病房现在只剩她一个人，原先谢无奕躺过的位置只留下一点褶皱。
怪了，她吸吸鼻子，病房里又没养玫瑰，哪来的玫瑰香？
很奇妙的香味，她想，该如何描述这支香呢？大概是一辈子都生活在沙漠之中的人，忽然之间见到了世上最美的大马士革玫瑰。
这香每次出现，都会让她小鹿乱撞。离它越近，她就越发轻飘飘，好像被棉花糖云彩抱在怀里。
她好喜欢这味香啊。每次它出现，她就会想起那个人。
陆钦游抱住被子，只露出一双闪闪发亮的眼睛。
或许，她喜欢的不是香味，而是那个人呢？又或许，她是因为喜欢那个人才对这香着迷呢？
啊，脸更烫了，好像能把被子烫穿一个洞。
谢无奕没想到她这么快又醒了，表情有一瞬间的惊讶。“你的报告我看了，没有信息素数值波动。这几天赶紧好好休息，把流失的营养都补回来然后继续训练。”
她有些迷茫：“什么信息素？”她都没分化哪来的信息素？
他的语气里多了一层责备：“自己飘着一股子甜味自己不知道？生理课老师没教过你未成年Omega的腺体很脆弱，要好好保护自己的腺体吗？”
Omega？谁是Omega？难道她是Omega？
看着陆钦游迷惑的表情，他的脸色瞬间凝重起来。“输液结束后跟我去做体检。”
半小时后。
谢无奕跟她一起坐在冰冷的铁椅上，等待机器检测的结果。
她低头玩着手指，无意中瞥见他又看了一次表，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从他紧锁的眉头中看出了一丝担忧。
原来他这么担心她吗？
谢无奕跷着二郎腿，腾空的脚正一下一下点着空气，速度越来越快，最后实在耐不住地问：“你到底是不是Beta？”
“我不知道。”
“有没有喷香水或者香氛一类的东西？”
她摇摇头。
两人就这么沉默地干坐着，谢无奕闭目养神，陆钦游看着头顶的数字时钟一点点地变着秒数。过了三分钟还没等到结果，谢无奕长腿一迈走到楼梯外抽烟去了。
陆钦游倾身去望，只看到一只修长的手夹着烟，一团青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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