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封印之处
阿梢的骨血里,浸着北原的寒霜与风雪。他自幼在这片苦寒之地摸爬滚打,龙先生曾驮着他丈量过北原的每一寸冻土。后来独居书屋,他更是踏遍了这片土地的角落——蜷在废弃的洞穴里啃过冻硬的肉干,攀上绝壁之巅只为找寻一颗传说中的奇石,在刺骨的冰湖边挥镐凿冰取水,甚至……险些坠入万魔渊,成为深渊魔物的果腹之餐。他对北原路径的熟悉,早已刻入骨髓。
绝崖之巅,阿梢独自矗立,凝望着如丝绒般的夜空,身后简陋的帐篷中,传来同伴们疲惫而安稳地呼吸,风雪不知何时悄然漫卷,冰粒抽打在脸上,带来细微的刺痛。一个念头,冰冷而清晰,在他心中沉落:
这最后的路,只能由他独自去走。
沐冬不知何时来到身侧,沉默地为他遮挡风雪,眼中是化不开的关切和忧虑。
“临死之前听我叫你一声舅舅,你会不会好受一点?”阿梢轻声问道,这世上,若真有一人,自始至终,无微不至地护着他,那便是沐冬。
“还未开始,便已替我定下结局了吗?”沐冬失笑摇头,再开口时语气十分坚定:
“我不会死的,等我们都活着回到倾海,你可以放下一切,毫无挂碍地叫我一声舅舅,而不是满足我的遗愿,我会更开心的。”
阿梢望着他,心中酸涩难言。他希望沐冬能开心一点,像寻常人那般纵声大笑,但他身上压着沐家的兴衰,压着倾海的重担,他孤身扛着这一切,连个分担的人都没有。
这北原之行,本就是一条通向既定终点的单行道。阿梢清楚自己的宿命,但沐冬他们的结局,不该由他来书写。
他默默回到自己的帐篷。隔着薄薄的帐布,他能清晰感受到沐冬守在外面的气息,如同一道沉默而温暖的壁垒。心绪翻涌如潮,在简陋的床铺上辗转反侧,直到天光将暗未暗之时,他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翻出季桐送给他的画,栩栩如生的画像,眼眸却空洞无物,阿梢咬破手指,以鲜血及灵力,极其郑重地,点向画中人的双眸!
一画开天,他十四岁就会的本领,现在的他已是聚星之境,让一个纸人开口说话,实在是再简单不过了。
精血与灵力渗入纸面,画中人空洞的眼眶仿佛掠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流光。
天将明,阿梢悄无声息地离开帐篷,融入绝崖之下无边无际的风雪与黑暗之中!
他孑然一身,在风雪中穿行,灵力流转,踏着踏影步,巧妙避开所有肯呢个的探查,他循着封印之地的气息,追寻着北原深处唯一的绿色,一路上畅通无阻,不知过了多久,那象征着毁灭与终结的封印之地,终于无比清晰、带着一种宿命般的“安稳”,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封印的核心之处,一棵参天巨树拔地而起,巍峨入山,虬结的根系如同巨龙盘踞大地。这是北原之上唯一的、最磅礴的生机,浓翠欲滴,巨树根部,庞大而玄奥的封印法阵流转着五色神光,与苍穹之上那片散发着同样辉光的五色神石遥相呼应,构成天地之间一道古老而坚韧的屏障。
然而时光无情。
那本该浑然一体的封印符文,已被漫长的岁月侵蚀得斑驳模糊,符文被磋磨掉痕迹,只留下深浅不一的凹痕。咒语之间,更是出现了多处明显的断裂,如同被无形巨力硬生生撕开的伤口,丝丝缕缕的黑暗气息正从这些裂痕中极其缓慢地、却又无比顽强地渗透出来。
阿梢静静伫立在那里,脑海里浮现出君王与四位神将倾尽伟力落下封印的画面,他凝望着参天的巨树,深深呼吸,试图捕捉这片古老土壤上残留的、属于那个时代的磅礴气息与悲壮回响。
就在这苍茫雪原,巨树庞大的阴影之下,有一席红衣孑然独立,手持玉箫,正送至唇边。
呜咽般的箫声幽幽响起,带着亘古的苍凉与难以言说的寂寥,在这片空旷死寂的封印之地低回盘旋。
曲调高古清绝,如诉如慕。
可惜,弦断难续,孤箫无应。
他就那样站着,仿佛在这风雪与神光交织的巨树之下,独自吹奏了千年万年,只为等一个或许永远不会到来的回音。
箫声戛然而止,余韵被风雪瞬间撕碎。
“你还是来了!”红衣魔族的声音平静,听不出情绪,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既定的结局。他双手负于身后,默默注视着风雪中走来的少年。这少年离开魔原将近五年了,五年的时间,他变了太多,眼中也仿佛多了很多他看不清理不透的东西,那么沉重。
“先生也要拦我吗?”阿梢轻声问道。风雪掠过他年轻的脸庞,眉宇间竟带着一丝近乎解脱的、极淡的笑意。
红衣魔族依旧沉默,面容如同冰雕玉琢,孤高冷漠,无一丝波澜。只有那深不见底的瞳孔里,似乎掠过一丝极细微的波动。
“先生的夙愿,不正是封印永固吗?”阿梢自顾自地继续,声音在呼啸的风雪中却异常清晰:
“所以当年才会留下我,让我学习符阵之术,甚至……放我南归。”
红衣魔族依旧没有任何言语。那身红衣在风雪中烈烈翻飞,如同静默燃烧的火焰,又像是凝固的鲜血。
“先生!”阿梢的声音陡然变得无比郑重,带着一种不容质疑的决绝:
“请退后吧!”
话音落下的刹那,阿梢抬起了右手,以灵力为笔,以空气为墨,书写出撼动天地的第一笔。
红衣魔族动了,没有质问,也没有阻拦,沉默地向后退去,一步、两步……没有丝毫声响,他将舞台留给了阿梢,而那双孤高冷漠的眼眸,始终未曾离开阿梢抬起的指尖,以及少年那平静得令人心悸的脸庞。
阿梢指尖流淌着金色的光痕,一道又一道玄妙符文凭空凝成,散发着纯净而磅礴的气息,如同星辰般悬浮在参天巨树的周围。此刻封印之地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风暴来临前的平静。
符文绘制完毕。
阿梢手指松开手,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瓶塞拔开,七颗殷红如血的丹药倒入授手心,刺目的红,在苍白的掌心显得惊心动魄。
踏影步起,阿梢身影化作模糊的流光,在巨树虬结如龙的根部几个关键点处疾速穿梭,每一次停顿,指尖都精准地摁下一个微小的符阵,将丹药深深埋入土壤之下。
完成这一切,他瞬间回到原点,双手再次结印,眼神凝如寒星,坚不可摧。就在印诀成型的刹那——
“阿梢——!!!”一声撕心裂肺、饱含着无尽绝望与痛苦的呼喊,如同破碎的利刃,骤然从遥远的风雪深处刺来!那声音穿透封印之地死寂的屏障,狠狠撞在阿梢的心上!
阿梢的动作猛地一僵,如同被无形的冰锥钉在原地。
与此同时,丝丝缕缕、宛如萤火般的翠绿色灵力,自那呼喊传来的方向幽幽飘至,无声无息地融入了阿梢的身体。他瞬间明了——一画开天所造的“阿梢”虚影,已然消散了。在那些同伴眼中,与他们并肩而行、笑语晏晏的阿梢,已经……“死”去了。
不知那痛彻心扉的呼喊来自沐冬,来自林珩,还是其他视他为至亲挚友的人,阿梢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阴影。他能清晰地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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