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二十三
“呀,好艳的梅花!”歆荣进屋先赞一声,再拉住梵烟打量:“从哪儿摘来的?”
梵烟忙引她入座:“家主城东那房子里种的,年头深,颜色自然好。”亲执了茶壶,为她斟了一盏:“哟,这会儿还没沏茶。有卤子点一些?”
歆荣说不用,“我才吃过饭来的。有一桩好事儿告诉你。”
梵烟忙问:“什么好事儿?”
“初二回爹娘家去。”歆荣眉飞色舞:“旦日过了再没要紧事情,这府里请客也得初三往后,咱们大可逍遥一整日。”
梵烟听了,喜得连声道好,二人又细细商议一阵,无非是怎样吃、怎样玩,闲情而已。
正说着,九莺领着个丫鬟进来:“吕姨娘命小厨房炖的枸杞菟丝子炖鹌鹑,特意分了咱们一盅。”
那丫头眼睛一溜,见歆荣亦在,忙上前行礼,复向梵烟道:“我们姨娘想着鹌鹑是温补气血的东西,这时节吃最适宜,才炖好就给贺姨娘送来了。”
歆荣笑道:“这是她待你的一片心,快收下吧。”梵烟应了,叫九莺塞给她一个小荷包。
丫鬟喜孜孜谢过,接了又一福,告退出去。
歆荣揭了那盖儿一瞧:“前几日长公主府里送来的,我知道你不吃这个,就只给她分了两笼,谁知兜兜转转,到底没落下你。”
梵烟蹙眉一笑:“这话说的,我若不喝,竟是不识抬举了。”
“并没谁盯着你灌下去,何须委屈自个儿的脾胃?”歆荣便让九莺悄悄端下去,有爱喝的便给她喝。“其实炸着吃或者糟出来倒好吃,肉也嫩,也没什么怪味儿。你要是肯尝尝,我一时叫人匀些来。”
梵烟说“罢呀”,“你这几遭还不够给我长脸?现下更是亲临寒舍了。”
歆荣亦忍不住笑:“我如今还不能来看你了?”信手拈起一个梵烟未做完的锦袋儿,略一比划:“有一类人是这样:你若只比她强一星半点儿,那她可以时时刻刻不分昼夜地盯着你,巴不得你有个什么不妥,好立时把你拉下来。可你若是比她强出十倍百倍,脚面儿都比她天灵盖儿还高,那她就只有规规矩矩、顶礼膜拜的份儿了。”
可我并不想踩在谁的脑袋上。梵烟深知她是全心为自己打算,这话再说出口,实在太像扶不起的阿斗了。
于是趁势谈及绣活儿:“这个不过是我做着玩儿的,尚没想好用处。正月里忌针黹,也只剩下这三五日了。你若有巧思,烦你替我绣两针、收个尾?”
歆荣忙撂下锦袋儿:“我没有巧思。”梵烟掩口直笑,招来歆荣一记榧子。
又嬉闹了一回,歆荣道:“我回去了。”
梵烟忙挽留:“什么要紧事?倒早不晚的,不如吃了中饭再走?”
“吃过中饭,又该小睡一会儿了。”歆荣一面理斗篷,一面调侃:“万一睡得太香,鸠占鹊巢了如何好?”
不待梵烟着恼,握了握她的手:“凡事皆顺着你的本心就是,不必顾忌旁的。”再有千言万语,终究词不达意,不过摇了摇手,就此别过。
梵烟送着她远去,仍在门前伫立良久,听见对过一声关窗户的动静,这才转身进屋。
中晌薛盟过来,恰好十锦招呼着几个仆妇,将几箱子不大用的物件儿归置起来,因笑道:“你们也要年末盘点。”
梵烟迎上前,未等见礼,先忍不住睇了他一眼。甫屈膝,被薛盟伸手拦住,趁势扣住她的指头:“你在屋里作什么呢,手还是凉的?”
梵烟说:“正是不做什么,闲着自然凉些。要是搬得动这些大箱子,手指又不冷了。”
薛盟循着她的话望了望,见众人只管把箱子往边上那间房里堆,又说:“这院子到底小了点儿,一个人住还罢…”
“家主用过饭没有?”梵烟忙打断话头:“我们中晌吃得简便,该传几样正经菜来,不知家主想吃点什么?”
薛盟没领会到她这份用意,随口道:“简便些才好。这几日大嚼大饮的叫人腻烦——晚间还得请各处伙计们吃岁酒。”
说着进了屋,梵烟这才暗松一口气,瞥一眼几上的珐琅钟,离摆饭还有一刻多钟,若去厨房传话也来得及。
想了一想:“之前在夫人那里吃过一道奶羹配烤胡饼,口味儿倒新奇。家主夜里又要饮酒,不如先拿它暖暖胃。”
薛盟自是欣然答应,梵烟便让九莺告诉厨房一声。
九莺出了门,正碰见纤纤那边丫头如意。如意赶着叫了她一声“姐姐”,二人便结伴走去厨房。
纤纤虽有个小厨房,其实不过几只小盄子而已,让房里的丫鬟做些汤水体己还使得,正经份例饭菜当然仍从厨房里领。
如意走到条案前,那只提手上刻着卷草纹的二层食盒是给她们的。厨娘知道她们素日的习惯,向来安排的多为小炉灶整治不出来的头菜珍馐,倒也算殷勤。
“哟!九莺姑娘今儿怎的亲自来了?”成日就一副笑模样的张嫂子越发见着真佛一般,玻璃酒杯也不摆了,忙忙擦了两下手,上前一顿嘘寒问暖,生怕灶上的烟火气沾着这饮露餐霞的金贵人儿。
九莺道:“这不是临了给你们添麻烦来了么——我们姨娘说,多要一份上回夫人点过的奶羹和胡饼。”
她虽没搬出薛盟来,但厨房里的女人谁不清楚,这贺姨娘最是个省事的主儿,从不要这要那。破天荒地点起菜来,必定有缘故。
内宅里的诸般文章,其缘故不就那一样吗?
“姑娘这话忒客气!”张嫂子一迭声地支使人熬酥酪、剥玉蜀黍、生火烤饼,自己亲领着九莺到间壁清净地儿坐下吃茶:“夫人别具匠心,我们才知道原来有这种吃法儿。其实做起来并不费事,姑娘只消略等等,也尝尝我们的手艺。”捧来两样大蒸屉里端出来的点心。
九莺忙说不可,“主家们还没用上呢,我怎能先吃起来?”
张嫂子赔笑解释:“姑娘勿怪,这本是为年里设宴琢磨的新式样,没斟酌准的东西,不敢先呈到上头去,按道理是厨房上人试着味儿增减的——我们这群人,舌头早被油烟熏钝了,故而请姑娘替我们品品好坏。”
九莺心里明镜似的,面上却不好过于较真,瞧见如意提了食盒正走出来,便对张嫂子道:“百人百味。我一个人说的也做不得准,嫂子不如让大家都评判评判。”
张嫂子知她所指,心忖:这吕姨娘跟前的人多是刁钻。从前打发了个秋雁,来的这个如意便每每存心露乖,自己不过一时没很奉承她,又不是菜色上没用心,她就拉长个脸,谁知回去会乱嚼什么?
如今九莺既给了台阶,她忙唤:“如意姑娘!作甚走得这样急?”上前欲挽她:“厨房正试菜色呢,姑娘也来出出主意…”
如意笑拂了她的手:“我急着给姨娘提饭回去呢,没得耽搁凉了。”余光扫了九莺一眼:“试菜原是厨房的职责,且轮不到我一个奴婢说咸了淡了的,嫂子的好意,我心领了,可别折煞了我。”说罢就走。
九莺生受了这句讥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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