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第 12 章

“张正的身份确有猫腻。”

周昀曦放下手中的书卷，嘴角勾起一抹轻笑，“看来，这张正还真是个假的了。”

“接下来我们该如何做的？”谢渊正色问道。

“查。”周昀曦挑眉，“既然有了方向那便要查个水落石出。这陈年旧事查起来可要时间，正好离春闱还有这一个多月的时间。”

这几日，京中逐渐热闹起来，参加春闱的举子纷纷赶赴京城。客栈酒楼人满为患，茶楼里处处可见身着儒衫的学子高谈阔论。

角落里，周昀曦与谢渊对坐品茗，听着四周的议论声。

“今日休沐，何不在府中歇息？”

“哼。”谢渊放下茶盏，“每日如同透明人般待在官署，心气都没了，今日正好出来看看乐子。”

“乐子？今日可没乐子给你瞧。”

“倒是稀奇，公主竟然出府一趟还会没个目的。”谢渊探究地看着她，似要从她身上看出是否说的实话。

周昀曦不再回答谢渊，此次出来确实没有其他打算，只是趁着春闱前夕来听听百姓的声音。

领座讨论的声音清晰入耳，“也不知此次能不能金榜题名。”

“嗐，沈兄何故如此没信心？要我说，若沈兄都不能高中，那我们可如何是好。”

被称为沈兄的男子谦虚地摆摆手，含笑说道：“那就借张兄吉言了。不过，比起方聆，我还是稍差的，方聆必是前十甚至前三。”

在他一旁的布衣男子也是极为赞同他的一番说辞的，“不止方聆，此次郑望、易蒙等人谁不是才学出众，早负盛名？依我看，此次他们中必有人入三甲！”

方聆、郑望、易蒙，周昀曦回想着霜月之前递给她的名册，这些名字都是名册之上的，全是参加此次春闱中较为出名且有真才实学之人。

也不知此次杜、杨两家会占了谁的名次呢。周昀曦的手指一下一下敲击在桌面上，发出有规律的声音。

“公主可想好如何解决之前的事了？”谢渊在一旁懒懒散散地问她。

周昀曦抬眸，轻声回复道：“自然，现在，我们只需要静等便好。”

春闱如期举行，放榜那日，整个京城都躁动起来。

榜前，人头攒动，欢呼声、哭喊声交织。

一青衣男子挤入人群来到榜前，将名单从头到尾看了个遍，恍惚着呢喃道：“为什么，为什么会没有我。”

边说着边不肯相信地再一次次看着榜单，最后失魂落魄的被挤出人群，面如死灰地哭喊：“为什么会这样！”

而像他一般的人放在此时并不突兀，忽而一阵急促的鼓声穿透喧嚣，回荡在京城上空，传到了他的耳畔。

“是，是登闻鼓！”他的眼睛迸出希冀。有人在击鼓鸣冤，这个时候击鼓难道是科举有异？是了，那榜上有名的多是权贵子弟，而许多公认的才子却发挥失常名第不显。

公主府内，霜月行色匆匆，“公主，有落第举子击鼓鸣冤，指控今科舞弊。”

周昀曦霍然起身，神色肃然，“果然还是发生，备轿！”

皇宫门外，已经聚集了愤懑的文人学子，群情激愤。竭力维护秩序的官员难以平复众怒，毕竟科举舞弊这等大事从开国来，被证实的屈指可数。

“诸位冷静，此事定会上达圣听，皇上一定会秉公处置的。”御史中臣躲在金吾卫防线之后，一边擦着汗一边朝着不断向皇城冲击的落第举子喊话。

然而这番安抚收效甚微。人群中有人高喊：“官官相护！我们不信！”

紧接着，一道道喊声迸发而出，“不信，若不是太过狂妄让郑望这等才子直接名落孙山，还有谁会发现塞了那么多名门贵子上榜！说不定最后不过推出几个小吏顶罪！”

“十年寒窗啊！”

“我们要个公道！公道！”

局势眼看就要失控。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女声自人后传来，掷地有声，“本宫乃昭阳公主周昀曦，徐太傅玄孙女。”

众人朝身后望去，只见一素衣女子缓步而来。

“今日在此，我愿以徐家百年清誉起誓，若发现确有科举舞弊人员，必严惩不贷！”

躁动的人群安静下来，大家和身边之人相视而望。徐家在士林中久负盛名，若是以徐家起誓确有几分可信，且若眼前之人真为昭阳公主那便是皇家的许诺了。

只是，还是有人质疑，“严惩官员又能如何，我们都落榜了，怎么处理啊！”

“就是，就是。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诓骗我们的。”

周昀曦并未言语，直直朝众人前方正中走去，围观的人群也自动为她让出一条路。

走到御史中臣身旁，她环看一圈围着的人们，言辞凿凿地说道：“‘诗书传家、清正廉明’乃徐家祖训，若是本宫有任何诓骗之举，本宫愿自请前往昭若寺为我大周祈福，此生不再回京。”

“半月之内，朝廷必将彻查结果昭告天下。”

接着，又沉声道：“皇上圣明，岂会令天下士子寒心？。”

人群中开始窃窃私语。

“我们信皇上！”终于有人高喊。

“请公主主持公道！”

看着逐渐散去的人群，御史中丞长舒一口气，“多谢公主相助。”

“下官要进宫向皇上禀明，先走一步，还请公主见谅。”

周昀曦不在意地摆摆手，“如今还是查明真相更为重要，至于本宫今日之举不过是见不得天下文人寒心，父皇盛名被污。”

“公主大义。”御史中臣连忙奉承道。

“行了。”周昀曦眉眼间有了些许不耐，“你快快进宫吧。”

说完，她便在一众奴仆的簇拥下离去。

御史中臣见这位以任性闻名的昭阳公主离开，才转身入宫，今日所闻所见倒是让他对昭阳公主有了新的认识。

公主府的马车之中，谢渊闭目静坐等待着。

听见车帘被掀开的声音，才睁眼笑问道：“如何？”

周昀曦点点头，“一切按计划进行。”

“安排在人群中引导的人处置好了吗？”

“自然不会拖公主后腿，已经让人送了银子、户籍给他。日后不会再出现在京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