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深海 单禾悠:“没呢。”
单禾悠:“没呢。”
江扼趁机给她套上那金镯子,拉着她进屋,大门合上暖和不少,单禾悠搓手跟在他身后看他。
江扼和前些时候也没差别,就是手里多了这一盏灯,然后身上那袍子下角脏脏的,有点阴阴暗暗,好像是走路时沾的,看着莫名接地气些。
不像妖不像仙,像人。
江扼拉着她坐在那铜盆边上,“你怎么又回来了?”
单禾悠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你那盏灯是什么?”
江扼看她一会儿,把灯放在老麻子孩子那棺椁上,“收魂。”
单禾悠心中猜测得到证实,双眼放光。
她早些时候就听说过有这法子,但实施起来复杂,不仅要以灵力为引,还要有擅捕魂魄之人,况且做这种事情很折寿的,不吉利,对于这些大妖身上沾了鬼气,要得道就难了。
单禾悠:你要救他们。
她以为江扼是在烧香火,又或者给他们指点迷津下辈子投个好胎过上顺遂些的生活,唯独没想过这。
江扼:我欠他们的。
单禾悠:嗯?
江扼:如果他们的死和我无关,我不会救。但他们因我而死,我不会袖手旁观。
江扼很少和她说这么多话。
如果她记得没错,这是第一次。
在深沉的漆黑的大夜里,门外是呼啸的风,手下是跃然腾艳的火苗,而身边的这妖说他在救人。
他明明从出现在她面前的第一次,一直都是恶劣凶狠嘴里没好话的人,不是威胁就是要打要杀。
单禾悠突然感觉他和其他妖怪真的不太一样。
因为人类寿命短小,且多无缘修行,除却一些得道的人类大仙,正经妖族是看不上人类的,而救人更是闻所未闻。
单禾悠眼中火药腾腾摇曳,她看他,问出心里的那个疑问:妖也会救人吗?
江扼应道:妖不会救人吗?
他像是听见了什么奇了八怪的东西,眉梢皱起,似乎颇为迷惑,但这不过一瞬,而后他面目自在漠然又让人看不清。
单禾悠:江扼。
江扼:嗯?
单禾悠给他解释一般情况:妖不仅不会救人,你看这三个人就是被妖怪杀的。哪怕人族和妖族早就和平共处,互不干戈,但是,死亡从来没有停止过。
江扼目色淡然,手里那一盏灯烛光飘然,他道,“欠下的账,我就会还。你说的这些生生死死也是其他妖怪,和我也没有关系。”
单禾悠嗯了两声,抱紧双腿凑在火光边上,“看不出来,你还是只挺有担当的妖怪。”
江扼当没听见她说话,守在棺材边操持着他的法术,单禾悠即时就看见这大堂里妖魔鬼神纷纷登场,身形涣散,面容扭曲,在堂里的梁上爬着,在大堂的地上横冲直撞。
她从边上拿了根木棍,眼睛炯炯地盯着往这边走过来的人,他们要是敢靠过来她就用暴力解决问题。
江扼:坐在火边,他们不会靠过来。
单禾悠浑身打颤,牙关都止不住地抖:这就是你赶我走的原因嘛,我确实要吓死了。
江扼:这些鬼气不吉利。
单禾悠带着哭腔,她一个大村不出二岛不迈的女娃子,哪里见过这么凶神恶煞到处乱跑乱跳的鬼东西,堪称惊悚,她都怀疑她不做噩梦的人这下晚上肯定要做噩梦了。
梦里肯定鬼哭狼嚎,寒风凛凛。
她索性拿着木棍子在空中打来打去。那鬼魂是不会凑得太近,但就在她边上,她耐不住害怕啊。
江扼看了她一眼也不多管。
这一晚上就这样,他在棺椁边施咒念魂,她在火堆边又喊又骂,耳边一时鬼叫声一时中气十足的咒骂,倒不显孤寂。
良久,单禾悠嗓子是真哑了,挥木棍子也挥不动,她哀嚎:江扼,能不能让这些鬼离我远点。
她坐在火堆边上,身边虽没鬼魂,但已经围了一圈,她出声,这些鬼魂就都闻声看向江扼,迎着众人的目光,江扼又一次否决道,“不能。”
单禾悠崩溃地抹了一把脸,小声蛐蛐,“我还怕你在这里出事,你倒好这样对我是吧,没良心忘恩负义的臭妖怪。臭妖怪,臭妖怪,臭妖怪。”
江扼:你别说话了。
单禾悠:凭什么让我别说话!
鬼魂们一下子凑得更近了,下一秒,她意识到什么,想了下就捂住嘴不说话,身边的鬼都歪着脑袋往一边离开,还有几只鬼在边上转悠,一会儿就也散开。
单禾悠又小声蛐蛐:不早说。
一只鬼扭头瞪她,两颗眼珠像发烂生蛆的大裂口,怪吓人。
单禾悠随即不说话了,捂着嘴低下头。
鬼回头目视前方慢慢走着,后面一根木棍探出来径直敲上它后脑勺,呜呜两句他骨碌倒地。
单禾悠连忙跑回火堆边,她明明吓得浑身都发毛,但那鬼的行径她可不忍,要是让她找到机会,不报仇她才蠢。
她小声逼逼,“谁让你吓我。”
风从晚上咆哮到大清早,天空露出鱼肚白的颜色,一大片稀薄的云在空中舒卷。
单禾悠紧紧裹着身上这一身衣服,在火堆边,硬抗着鬼魂的咿咿呀呀坐穿了这一个大夜,她哈一口气,“江扼,你施法要这么久的吗?”
站在那里的人没动静,单禾悠心底咒骂:又不搭理我,你一个人待这待着吧,等这些鬼都走光了,我就走。
天越来越亮,鬼魂越来越少。
她抓住时机,紧裹着衣袖大跑,关门的时候,她才看见江扼的正脸。天黑的时候,都是一道长条的影子杵那儿,这下天亮了换一个角度才看出来,他不是站在那里,他是靠在棺椁木边,手里那灯已经灭了,他紧阖眼,面容雪白如霜。
单禾悠抓门的手怔住,她跑上前接着他,“你怎么这样了,江扼?”
不叫他还好,一叫他,他眉头皱了皱,嘴角就开始渗血,从一段段血丝流成涓涓血流,他那一身白袍又染红了,连带着她是手一起。
“不是,江扼,你这是怎么了?”单禾悠真的急了,他这面容表情和躺床上的时候别无二致,苍白憔悴,像冬日里铺满了霜雪的残叶,她驮着他往大堂外走。
门才打开一截,外面的世界大变了样子。一片看不清路的大雾笼罩着这堂屋,那高耸在云端的白罩一点点开始破碎裂开。
单禾悠心道:难道第二个阵法已经开启?
但是她一下就驳斥了这个念头。
如果第一个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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