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五章
倚寒知宁宗彦厌恶她,他介怀自己,可她根本没心思介怀,他是凌霄侯,是征战西北的将领,她只想知道他腿的情况。
如果他的腿真如自己所猜,那宁宗彦说不定会有私藏诊疗的法子。
也许这个法子旷世罕见,也许是有什么药能续命。
即便是拼了她这条命,她也会夺过来的。
除了展示自己的作用和无害,倚寒没有别的法子,太过冒进的后果她已经感受过了。
二人间的距离隔了有一丈远,倚寒很识趣的保持了距离,免得被他视作虫蝇驱赶。
即便是现在,她也是强忍着恐惧。
她笃定裴氏与殷老夫人应该都不知道,至于为何,倚寒只能想到像他这种的男人好面子,不愿把自己的弱点展露。
她听到宁宗彦冷漠又讥讽的质疑也没有生气,只是低顺的解释:“衡之多年旧疾,我日日为他针灸。”
她的语气软了下来,示弱的意味很足,她想告诉对方她是无害的,没有别的意思。
宁宗彦闻言神色略松,可即便如此,他也不会用一个不熟悉的人冒险。
“祖母的腿乃是曾经战场上落下的旧疾,与二弟无关。”
言外之意,不必操心了。
倚寒有些失望,可救了老夫人,就能叫宁宗彦放下戒心,她讨好的说:“兄长所言甚是有理,那倚寒想在旁观看,这样对祖母也能多些了解,日后学会了,便可就近为祖母解痛。”
宁宗彦闻言终是转过了身。
他今日未着玄色,反而是一身偏书卷气的月影白氅衣,少了一分冷硬,添了一分儒雅。
只是那抹高大的身影仍旧压迫感极强,倚寒心头一颤,多年未见,他当真是如修罗一般。
他眼尾微微下垂,形状却偏细长,在一双剑眉下冷如寒星,锐利似箭,盯着她双腿发软。
但她仍旧强撑着笑意。
“你这般殷切,为何?”宁宗彦仍旧觉得她心术不正,或是讨好祖母,有谄媚之态,或是朝三暮四,对自己仍有招惹之意。
宁宗彦微微眯了眯眼睛,更倾向于后者。
毕竟当年她就是这般死缠烂打的。
倚寒做出恭顺之态:“我不过是想替横之尽孝罢了。”
她忐忑的等着宁宗彦松口。
“今日酉时。”宁宗彦冷着脸撂下一句便转身走了。
倚寒反应了半天才理解他这是在告知自己时间,松了口气。
她回到兰苑后裴氏正在与崔衡之说话,把今日与众人商议的结果告知了他。
崔衡之闻言蹙眉:“母亲,这太麻烦了。”
裴氏忍俊不禁:“我的儿,这高门贵胄的人家,做什么都要大张旗鼓,这是规矩也是体面,这宴席不单单是为你,也是为我,为你妻子。”
崔衡之神情有些局促:“母亲说的是,是儿子短视了。”
“无妨,待的日子久了,你便什么都懂了。”
“母亲。”倚寒静静听完进了门。
崔衡之抬头笑意多了些:“矜矜。”
“今日腿可疼?我又琢磨了个草药敷腿的法子,你试试。”
裴氏也道:“我已叫人发了告示,若是有人能治,便是千两白银也值得。”
这两日已经陆续有大夫上门,均是无功而返,话里话外都是那一句,油尽灯枯。
倚寒心头发涩,带起阵阵闷痛。
崔衡之早就已经接受了现实,只是他放心不下矜矜,这两日他晚上睡得越来越短,时常被病痛折磨。
他能感觉到矜矜睡得很不安稳,时而惊醒,便会摸一摸他,然后再睡去。
亦或是惊醒后再也睡不着,呆呆地坐起来看着他。
崔衡之既要忍痛又要装作熟睡免得她担心。他偶尔也期望自己的生命流逝慢一点,但他也知道,自己于矜矜而言是拖累。
宁绾玉看着倚寒给她兄长扎针,忍不住撅嘴呼呼,崔衡之被逗笑了,忍痛说:“你二嫂嫂针法精湛,扎一针就不疼了。”
裴氏摸了摸宁绾玉的脑袋,就要起身离开,倚寒去送她。
“你随我来。”裴氏收敛了笑意道,倚寒默不作声跟着她出了兰苑。
“母亲,今日之事是我冲动了。”她很主动自己先认错。
裴氏却道:“你是有些冲动,不过无伤大雅,左右为着老夫人的心是好的,日后也多往老夫人那儿走动,多为宗迟尽孝。”
倚寒低眉顺眼:“是。”
裴氏又拉着她诉了一顿苦,说自己这些年是多么的不易,而后目光肃然地盯着她:“你既已嫁进了公府,便要孝顺长辈、侍奉夫君,恪守妇德。”
倚寒没听出她的意思,低低的应了声。
送走裴氏,倚寒回了兰苑,开始捣弄药材。
“我来帮你。”温煦的音色宛如春风一般,倚寒抬头,见他走了出来,“我来就好,你坐在旁边陪我吧。”
崔衡之闻言坐了下来,紧紧挨着她。
“酉时我要去祖母那儿,冯家的人会来。”倚寒与他细细说着自己的打算,又说起了自己对宁宗彦的猜测。
他们夫妻亲近,没什么好隐瞒的。
崔衡之闻言拧紧了眉头:“矜矜,我觉得……兄长并不是你说的那般,若他有治腿疾的法子,怎会藏私。”
倚寒微哂,她夫君就是太君子了,把所有人都想的那么好。
“衡之,你生长在山野间,没有经历过高门中的明争暗斗,如果这法子只能救一个人呢?”
崔衡之迟疑:“那我也理解,人都有私心,况且我们并没有相处几日。”
倚寒笑了笑,她夫君是个良善之人,她可不是,若是两个人只能活一个,凭什么不是横之呢。
他这么好,老天凭什么不眷顾他。
……
酉时
倚寒站在了寿和堂外,向嬷嬷禀明了来意,嬷嬷再次领着她进了屋。
屋内不止宁宗彦陪老夫人坐在罗汉床上说话,还有长房的绾玉,二房的宁汐玉,三房的宁青玉,倚寒进了屋,同老夫人见了礼。
三女只有宁绾玉友好的同她挥了挥手,叫了一声二嫂。
“怀修已经与我说了,你这孩子,又要看顾宗迟,又要过来尽孝,受累了。”
老夫人语气淡淡,并不热络,倚寒也不在意,毕竟她本就不是来讨好老夫人的。
“都是孙媳应该的。”
她说完乖乖坐的不远不近,也没有过于急切的行谄媚讨好之举。
这般模样倒是叫老夫人生了一丝好感。
过了大概一刻钟,嬷嬷撩起帘子道:“老夫人、侯爷,冯二爷到了。”
冯承礼落后一步,嬷嬷禀完便进了屋:“见过老夫人、侯爷。”
他身边跟着一名年轻姑娘,绾着高髻,姿容清秀,身形瘦高,一身烟粉半袖襦裙,利落又矜贵。
“老夫人。”轻扬的音色格外讨人喜欢,殷老夫人闻言罕见的露出了笑意。
“倚春啊,快过来,叫我瞧瞧。”
此女便是冯倚春,也是倚寒的堂姐。
倚寒微微垂头,神情平淡无波,春水般的眸子透着丝丝厌烦,但又很快敛尽。
冯倚春显然和殷老夫人很熟络,她望向宁宗彦,突然又矜持了起来:“倚春见过侯爷。”
宁宗彦礼节性的颔首。
“你怎么在这儿?”诧异的男声把众人的视线引到了角落。
倚寒手心不自觉攥紧,她本意是想一直隐藏她的出身,与冯家最好能避则避,但一些不可抗力的原因迫使她不得不直面。
冯倚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吃惊道:“倚寒?你是倚寒?”
殷老夫人脸色一瞬便沉了下来:“你们认识她?”
宁宗彦神色冷淡,一言不发。
冯倚春接话:“老夫人,这是我堂妹,叫冯倚寒。”她说完复而急走到倚寒面前,看似关心,实则暗讽,“这三年你去哪儿了啊,我们一直在找你,你都不知祖父因为你有多生气,大伯母也日日念叨你。”
“就算当年气性大,你一个姑娘家家的,也不该一声不吭的走了啊。”
冯承礼冷哼:“她如今嫁了人,哪还顾得上回家。”
冯倚春脸色一僵:“嫁人?”
殷老夫人淡淡道:“她是长房老二媳妇。”
倚寒解释:“二叔、老夫人,当年我与衡之的婚事,祖父是知道的。”
这话是实话,她走之前,领着崔衡之到她祖父门前辞别过,祖父只是淡淡的说:“滚了就别回来了,我冯家没有你这个不孝女。”
殷老夫人闻言,方才紧绷的脸色和缓了,原先当她是庐州的乡野村妇,没想到居然是冯家女,如此,身份倒也不算低微。
冯倚春捏紧了手,笑意勉强,她居然这么好命,随便嫁一人都能嫁到宁国公府来。
“冯二爷,祖母腿疾又犯了,有劳。”宁宗彦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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