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 筹码

潇潇雨歇，树林中还带着雨露，树叶上往下滚着雨滴，啪嗒打在地面上，又和泥水混合在一起。

林中突然传来一阵整齐有序的脚步声，泥水溅在干净的罗汉鞋上，却没有减缓这些僧人的步伐。

“哟，这是......修行的？”说这话的长老显然有些惊讶，眼睛看向对面的观空大师，“怕是贵宗弟子的幻境了。”

“非也。”

观空行礼后，手上的串珠滚动，淡淡的檀香味飘散到空中，浮在圆玉盘上。就在这时，一只灰白色小兔子似乎是被惊到了突然间在草丛间跳起，而后匆匆忙忙逃走。

低头赶路的僧人像是被吸引一样，同时停下脚步，而后整齐的步伐被打乱，却十分一致地冲向的兔子刚刚跑走的方向。

檀香味散开，守着圆玉盘的各位长老就看见这处幻境的半空中漂浮着与底下僧人数相等的修士。他们全都闭着双眼等待着幻境将他们推进这些人的体内，而这些皆是合欢宗弟子。

萧媚生眼神呆滞了一瞬，看着自己宗门的弟子在瞬间被推进那些僧人的体内，开始在林中毫无形象地奔跑。

这些修士显然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但是身体不允许他们思考。

“吃兔子！啊，我是谁？”

“啊！我成尼姑了！”

两声短促的惊叫声好似从圆玉盘中飞出，飘散在整个传送阵前。

本就安静的传送阵前彻底沉默，看着合欢宗弟子们不受控制地追着一只兔子跑了整整半刻钟。

“原来如此。”承围笑了下，缓解了萧媚生和其他合欢宗长老的尴尬情绪，他看向周围的长老推测道，“看来这次幻境修炼弟子心性的办法又换了，幻境将弟子随意投放在假象之中，体验旁人的生活，从而提高他们是非分辨的能力，修炼心性。”

“看来是这样，”另一人附和着，与旁边人道，“这么些年，幻境也出现新花样了。”

“可不是，似乎比之前有趣多了。”这位长老挥了挥手上的帕子，又看见自己宗门的弟子，有些无奈地捂了捂脸。

众位长老都呵呵一笑，继续看向圆玉盘。

这只兔子终于被追上了，此时架在火上滋啦冒油。六双眼睛盯着树枝上串着的兔子肉，眼神放光，但细细看便会发现藏在眼睛深处有深深的迷茫。

这些合欢宗弟子占据了僧人的身体，魂魄却想要将□□突破，发出自己的声音。可一旦张口便会念出一段佛经，最后补一句，“肉真香啊～”

肉确实香。

林间跑着的兔子全身都是精瘦精瘦的肉，吃起来十分有嚼劲，又因为火候掌握得好，肉又特别嫩。最上的一层油脂薄薄地铺了一层，在咬下去时恰好混合在一起，唇齿生香。

其中一人原本十分抗拒，却在肉进口之后快速在心中点评道。

这样的手艺，绝不只是一次两次能够达到的，这名修士想着，咀嚼的速度又加快了，看起来有些生无可恋。

这样诡异的一幕上演，长老们都有些坐不住了，眼神都尽量不去看合欢宗与梵天寺的佛修。

“能不能换个旁的宗门？”萧媚生终于忍不住了，问木古道。

“玉盘回自己挑选觉得有趣的画面，等等吧。”木古话音刚落，吃着兔肉的弟子缓缓隐去，再一次换到了云絮这边。

只不过这边的氛围却没有那边的轻松。

雨已经停了，让男子的声音更加清晰，“我要娶芙儿为妻。”世子不去看刘芙儿，眼睛盯着刘父。

他体内苏易津的魂魄跳跃了几下，依旧没有冲破桎梏，只能挺直脊背，不去看刘芙儿。可就在这时，原本垂泪哭泣的女子身上的气息一变，像是一朵枯萎的莲花突然间挺立起来。

云絮的魂魄进入了刘芙儿的体内。她猛然抬头，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眶中流出，恐惧与冷静在她眼中交织，像是两个魂魄在疯狂地抢夺身体的占有权。

但是没人看她。

刘父在听到这句话时便开始权衡，半晌后，他忽略了空气中越发湿润的绝望，沉声问道，“我答应你，你就可以放我刘家一马？”

“君子一言。”世子伸手摸上自己腰间的玉佩，眼中多了几分心想事成后的惬意。

外面的雨早就停了，室内却还不算明亮。

世子嘴角挂着一抹笑站在原地，看着刘父也不说话，也不走。烛火拉长，灯光闪烁几下，最终刘父还是转身向内室走去。

刘芙儿泪眼朦胧间看着父亲愈行愈远，心脏一阵阵抽痛，终于承受不住般，允许了旁人占据自己的身体。

云絮猛地吐出一口气，想要挥出一道灵气却发现她成了完全的凡人，手中毫无灵力，琵琶也不见了。

“我不同意。”顶着刘芙儿的声音，云絮盯着那个即将消失的男子大声喊道。

圆玉盘上蓦然间点亮的一枚灵石，上面亮起青色。长老们看着已经夺回自己意识的云絮，纷纷满意点头，“目前只有云絮一人脱离了幻境的控制，果然是承围之女。”

“真君教女有方，我等自愧不如。”有人远远朝着承围抱拳施礼，“果真是世家之女，不可小觑。”

可承围自云絮说出这句话却像是丢了魂一样，紧紧盯着那个柔弱到惨白的女子，握着茶杯的手没收住力，捏碎了茶杯。

“我说我不同意。”

云絮撑着身子缓缓站起身轻轻拭泪，向前走了一步，直视着苏易津道，“你说要娶我为妻，可曾问我是否愿意？”

面前的女子眼眶通红，睫毛被泪水打湿，脸上的妆也脱了，看起来有些狼狈，说出来的话却不似她这般弱不禁风。苏易津脑海中突然蹦出来一个人，想要发出声音却停在了喉咙间。

见男子没有回答，云絮转过身看向“她”的父亲，“父亲，可曾问过我的意思？”

“我是一个权衡利弊的筹码，还是一个活生生的，同你们一样的人？”女子的声音细又柔，却十分清亮，烛火闪动两下，火焰更旺了些。

苏易津盯着女子的背影，眼神晦暗不明，他闭了闭眼，尝试将气息沉入丹田之中，逼着自己的魂魄占据世子的意识。

这句问话似乎扯破了她父亲伪善的面具，男子转头怒目圆瞪，而后迅速消失在的厅堂之中。

“哼，刘芙儿。”世子猛地扯过刘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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