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结束
“我虽厌你至极,恨你至极,与你争锋相对,但却从没想过要你死!”
一滴泪从面颊上倏地滑落,被淳恪抬袖重重抹去,华美的绣纹擦过肌肤,留下一抹刺目的红痕:“你终究是我的妹妹,我可以冷眼看你为世事所摧折,甚至有朝一日成王败寇沦为庶人,但我却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你赴死!”
“你以为王皇后和太子是什么好人吗?他们本就对你恨之入骨,又贯会折辱人,你留在宫中,就是死路一条!”
她见唐昭离怔怔地望着她,便又道:“不过,你也别把本宫想得太好了,今日能将你领至此处,赠你令牌,又和你费尽口舌地说了这么多道理,已是本宫仁至义尽。”
“出了这道宫门,你我之间那微薄的姊妹联系便也到此为止了,你在外藏好自己的身份,也不要将今日我助你之事挂在嘴边,说与旁人听。”
“走罢。”
唐昭离被她拽着往宫门口走去,正欲开口解释,却听见远处传来隆隆若滚雷的马蹄之声。
“不好!”淳华神色一紧,“太子他们来了!”
“哼,走不掉了吧?这就是你犹豫不决的代价!”
她一边恨铁不成钢地数落唐昭离,一边拉着她往回逃:“那就回宫吧,往后乖顺点,说不定还能少吃些苦头……”
可唐昭离却止住了脚步。
“你又做什么……”
淳恪恼怒地回过头,却见唐昭离抬手指向宫门外。
“淳……呃,阿姊,来人并非太子。”
只见宫门外宽阔的御街上蓦然出现了一支兵马,为首并肩而行的两人,正是崇霄和唐佑宁。而素来养尊处优的太子唐佑德则被人缚住手脚,狼狈地捆于马上。
他们渐渐近了,见到唐昭离,唐佑宁再难掩心中的激动,他将手圈在嘴边,高声呼喝:“阿离,我,们,胜,啦!”
身后亦传来哒哒脚步声,两人回头,却见御前总管李德旺迈着小碎步,喜气洋洋地小跑而来。
“淳华殿下,可算是找着您了,反贼已被活捉,圣上召您同去见王皇后呢。”
“咦?昊王殿下和崇小将军也回来了?如此甚好,那便等他们一起罢。”
“这……”淳恪瞠目结舌。
她看了看远处的兵马,又看了看身后笑眯眯的李德旺,忽而嘴角一垂,柳眉倒竖:“好啊唐昭离,难怪此前一直磨磨蹭蹭,原来是早知太子成不了事……你倒是自在,什么也不说,只是得意地看本宫忙来忙去,在你面前出尽洋相。”
“淳华,你真是一如既往地讨人厌恶!”
她倏地松开唐昭离的手,脸上满是自嘲:“呵,本宫今日真是猪油蒙了心,竟还想着帮你一把。”
“本宫认栽,怪就怪自己愚善心软,便是沦为阶下囚本宫也认了……你将我一并绑起来罢,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她故作凶恶地瞪着唐昭离,可预想中的羞辱却并未到来。
唐昭离认真地望着淳恪,第一次心平气和地和她说话:“阿姊,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
“今日,还要多谢你。”
“你……”
淳恪正欲讥讽她惺惺作态,却听唐昭离如是道:“你今日的恩情我心领了,一命换一命,阿姊,只要你从今往后安分守己,不再与我作对,我可以保你一世顺遂无虞。”
“我说到做到。”
“你认真的?”淳恪犹疑,“你能替昊王做得了这个主?我虽已避世许久,但毕竟曾为太子效力,还对你们讲过许多过分的话……”
唐昭离微微一笑:“我自己便做得了这个主,阿姊你有所不知,如今与太子争权的并非昊王,而是我。”
她对上淳恪略显呆滞的眼神,又道:“既然阿姊不喜欢淳恪这个封号,那我便不再提了,说来惭愧,这么多年来,我竟不知阿姊的本名。”
“淳华,你……”
淳恪的嗓音再次漫起哽咽,她顿了顿,轻声郑重道:“自母妃离世后,已经许久不曾有人唤过我的本名了……我的名字是母妃起的,叫唐泽芝,意为泽中芝草。”
“泽芝阿姊,”唐昭离拉起了她的手,“你与我们一同去见王皇后吧?过了今日,或许就再难见到她了。”
“你被她养在膝下多年,或许有话想和她说?”
唐泽芝沉默良久,终是应下。
“嗯。”
……
殿中。
高大的地藏王菩萨像慈悲垂目,俯视着大殿中央那名委顿在地,虽身着华服却如落花般枯萎凋零的中年美妇。
又或许,她其实已默默凋零许久,直到今日才被人想起。
“你可听清了?”
仁康帝站在远远地站在殿中另一侧,漠然道:“若没有,朕不介意再说一次:太子唐佑德结党营私,意欲谋逆,现已被擒。皇后,太子之罪铁证如山,朕知你也是同谋,若你识相如实招来,可免你一死。”
王皇后并不答话,只是抬头,怔怔地望着菩萨像。
“是报应吗……”她自言自语,声音低得只她一人能听见。
“皇后!”
许久得不到她回应的仁康帝焦躁了起来:“朕在问你话!你可是要犯大不敬之罪?”
“臣妾答什么,很重要吗?”
王皇后幽幽道:“臣妾已被陛下丢弃于此不闻不问十好多年了,纵使性命无忧,又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似是被这话勾起了什么回忆,仁康帝重重地喘了口粗气。
“你觉得委屈?”他怒道,“当年之事,朕仍留你皇后之位便已是仁慈,你怎还敢觉得委屈?”
“臣妾为何不能委屈?敢问陛下,这天下哪位夫君能冷落妻子足足十三年之久?”
“呵。”
仁康帝死死地盯着王皇后,目光被汹涌的恨意打磨得极其锐利:“你该庆幸你还活着,如今才能在此颠倒黑白,控诉朕冷待于你。”
“可朕的望舒,还有朕那还未出世便跌落黄泉的孩儿,该去何处申冤呢?”
他抬眼看了看地藏王菩萨像,讥讽一笑:“菩萨慧眼如炬,可否看出日日叩拜的女子有着一副蛇蝎心肠?她如此虔诚也并非处于信仰,而是心中有鬼!”
“旁人信佛大多供奉观音如来,唯独我朝皇后别出心裁,供奉了一尊司地狱救度的地藏王观音像。”
“敢问皇后,你在心虚什么?”
王皇后的身躯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
“望舒”二字像一根绳索,将这对疏离多年,唯余恨意的夫妻一同拽入那苦涩难言的往事中去。
她倏地伏趴在地,自顾自冲那地藏王菩萨像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这才颤声开口道:“当年之事已盖棺定论,宸贵妃难产乃胎儿过大生育困难,与臣妾何干?陛下这是要栽赃臣妾吗?”
“臣妾是皇后,又有嫡长子德儿傍身,何必陷害一个妃子?”
“你真当朕不知?”
仁康帝道:“望舒孕期,你时常去看望她,每每去时都会带上一份吃食,或是甜腻的糕点,或是油腻的荤汤,以补充营养为由哄望舒服下。”
“望舒天真善良,以为你是真心为她,可谁知正是这些吃食致使胎儿过大,最终,最终……”仁康帝声音颤抖,怎么也无法说出那个令他心碎的结果。
他深吸一口气,极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望着面色惨白的王皇后漠然道:“你莫不是忘了,当初朕本想继续查,是你拿出了先帝赐予你父亲,兵部尚书王谓的免死金牌逼朕,朕这才不得已收手。”
“你当初求朕不要废太子,说王家会看顾佑宁和阿离,即便日后太子即位,对佑宁和阿离起了杀心,王家也会站出来护下他们,便以此免死金牌为证。朕当时真的信了,便也答应了你们,可你们是怎么做的?”
“太子攻讦昊王的背后,哪样没有你们王家的手笔?你告诉朕,这就是你们所谓的看顾?”
“不是的……不是的……”
惊惧的泪水揉花了精致的妆容,王皇后不顾形象地向着仁康帝膝行而去,企图抓住他的衣摆,却被他厌恶地躲开。
“王家也是被逼无奈!”她惶急地争辩,“陛下废太子之心从未真正打消,我们不敢赌!”
“所以你们是怪朕?”
仁康帝眼神凌厉:“所以你们要在今日谋逆,将朕从这皇位上拽下来?”
“都进来吧,”他冷冷一笑,拍了拍手,示意殿外,“让皇后见一见她那欺君叛国的好儿子!”
殿门轰然大开,唐昭离,崇霄,唐佑宁,唐泽芝,四人押着太子唐佑德步入殿中。
见王皇后如此狼狈,唐泽芝心有不忍,不论王皇后此前对她如何,她终究是养了她这么多年,她不由得快步上前,想要将王皇后扶起:“母后,您怎么坐在地上,快起……”
可王皇后却是猛地将她推开。
“德儿,我的德儿!”
她站起,看也不看唐泽芝,踉踉跄跄地扑向太子,将他一把抱住:“我的儿,不过出宫了一遭,你怎会如此狼狈?”
她满眼心疼地抚着太子手臂处被绳子勒出的红痕,半晌,竟放声大哭起来:“我们母子俩怎会如此命苦,竟沦落到了如今这副境地!”
“陛下,”她回过头,语气凄厉,“不是只有殷望舒是你的妻,我王代柔亦是你妻!”
“我年少时便嫁给了还不曾登临帝位的你,几年后便有了德儿,那时的你虽对男女之情并不热衷,却也给足了我体面,我们一家三口也算是和和美美。”
“可这一切,在殷望舒到来后都变了!”
“你独宠她,置六宫于不顾,你赐她仅次于我之下的贵妃之位,为她建造了抚仙殿,她的孩子一出生,便受封王爷。”
“我自然知晓殷望舒好,她年轻貌美,性情温和而单纯,对万事万物都抱有热忱之心,她这样美好的人,若我是男儿身,我也会爱她若狂。”
“可难道这就公平吗?”
“我才是你的正宫皇后!殷望舒她为什么要入宫,要来抢夺我的夫君?为什么她的儿女可以被你养在膝下亲手教导,我的德儿却只能日日被那些太傅训斥,孤身一人在朝中摸爬滚打?”
“孤身一人?”
仁康帝哼笑一声:“你休要将他说得那么羸弱无助,他背后,不是有一整个王家替他出谋划策吗?”
“他连谋逆都敢,还需要我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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