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阶级的鸿沟
海风呜咽着吹过,卷起地上的草屑和尘土,也吹乱了克洛塔·阿夸弗雷斯卡额前细碎的黑发。马尔科蹦蹦跳跳离去的背影早已消失在山丘下的阴影里,他嘴里还残留着黑森林蛋糕的甜腻,肚子里装着能让他扛过好几顿饥饿的热量,但他的出现,却像一块投入死水潭的巨石,在克洛塔的心中激起了无法平息的、混杂着悲伤、愤怒与觉醒的滔天巨浪。
她静静地站在原地,没有去看那个背对着她、浑身散发着冰冷怒意的男人。她的目光投向远方,越过那架在暮色中沉默盘旋的无人机,投向那片被夜色渐渐吞噬的、她曾经生活过的贫民窟。那里有她最温暖的回忆,也有她最不堪的过往。那里有奶奶粗糙却温暖的手,有维托那块融化的巧克力,也有饥饿、寒冷、被排挤的刺痛。那里,是她的根,也是她急于逃离的牢笼。
特里休让她读文学,那些她一开始完全看不懂的、佶屈蟯牙的诗句,此刻却像幽灵一样在她脑海中回响——“所以生命啊,它苦涩如歌。”是啊,苦涩如歌。她曾经以为,加入了“热情”组织,拥有了强大的替身能力,有了乔鲁诺先生的庇护,有了米斯达先生的陪伴,甚至有了福葛先生的“教导”,她就能将那份苦涩彻底抛在身后。但马尔科的出现,以及福葛那毫不掩饰的、冰冷刺骨的嫌恶眼神,让她瞬间清醒了过来。
福葛的眼神……那几乎让她感到生理性的刺痛。他看着马尔科,就像在看一团令人作呕的、肮脏的垃圾。马尔科脏兮兮,粗鲁,率直,完全不懂得那些上流社会的礼貌和尊重,他卑微如尘沙。但那又何尝不是过去的她?那个穿着破旧衣服、满身污垢、为了活下去可以溜进厨房偷蛋糕的克洛塔·阿夸弗雷斯卡,在福葛这样的人眼中,大概也和马尔科没什么两样吧?
一个可怕的念头,像毒蛇一样钻进了她的心里。福葛先生对她那么好,耐心地教导她,甚至给她买蛋糕,容忍她平时的冒犯和笨拙……这一切,真的只是因为欣赏她的“潜力”吗?还是因为……她那个名为“失眠午夜”的替身,对他那个宏伟的“冷却项目”而言,有着不可替代的利用价值?如果她没有这个替身,如果她只是一个普通的、来自贫民窟的孤女,他还会多看她一眼吗?他还会容忍她在他的书房里哭鼻子、撒娇、甚至像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吗?
答案,似乎不言而喻。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以惊人的速度在内心最阴暗的角落里生根发芽,疯狂地汲取着过去所有被忽略的细节作为养分。
蛋糕……是的,福葛从德国带回来的黑森林蛋糕,很珍贵,也很美味。但那对目前的克洛塔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吗?特里休严格控制着她的饮食,这个蛋糕对需要保持身材的她而言,甚至算是一点小小的负担,顶多只是一个下午茶时的消遣。可对于马尔科来说呢?那是他可能一周都吃不到一次的美味,是能提供大量热量、支撑他生存下去的“救命粮”。她看着马尔科狼吞虎咽地将食物塞进嘴里,甚至连掉在衣服上的奶油都舔得干干净净,那份心酸和同理心是如此的真实,因为她自己,就曾是千万个“马尔科”中的一员。她太清楚贫民窟的生存法则了,马尔科如果不大口吃掉,那些食物很快就会被比他更强大的大孩子抢走。她曾经能保护他,但现在,她没有时间和精力每天回到那个地方去看护他。
所以,将蛋糕送给他,对克洛塔而言,是一个再自然不过的选择。在她看来,这甚至算不上一件值得称道的“善举”,而仅仅是一种……本能。一种曾经身为“马尔科”的人,对另一个“马尔科”的、最基本的同情。
可福葛不懂。或者说,他不屑于懂。在他眼中,这大概就是一种“滥用同情心”的、愚蠢的软弱吧。他那冰冷的、嫌恶的眼神,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他们之间那层看似温和的师生关系,露出了底下赤裸裸的、基于价值和利用的冰冷现实。
克洛塔突然想起了另一件事,一件她之前因为懵懂无知而没有深究、此刻却在怀疑的催化下变得异常清晰刺眼的往事。那是她刚加入组织不久,福葛曾经“开玩笑”地让她拿着一个包装精美的避孕套去找米斯达,告诉她那是“高级糖果”。她当时真的信了,傻乎乎地跑去找米斯达,结果自然是被脸红脖子粗的米斯达狠狠地教训了一顿,也被周围的人嘲笑了一番。
那不仅仅是给米斯达找不痛快,现在想来,那更是一种对她本人懵懂无知的、恶劣的羞辱和取笑。她像个小丑一样,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特里休这两个多月来,潜移默化地向她灌输着“女孩子的自尊”和“自我价值”的概念。她开始明白,有些玩笑,是不能开的。她开始思考,如果是特里休小姐,那个出身高贵、被所有人捧在手心的大小姐,福葛先生敢对她开这样的玩笑吗?答案是……不。
为什么?因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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