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侠士与旱魃

院子里一片寂静，只有雨水不断敲打房檐的声音，天空中黑压压的一片，今夜无星无月。

侠士皱着眉甩了甩短剑，雨水不断从剑身淋下，但是那股气味还是依附在上面。季怀真不敢再靠近院里的那座井，他将季棠往外拖了拖，抱了起来。

“那水鬼会不会顺着井爬出来？”季怀真扔警惕的看着井口。

侠士反而上前两步，将他的短剑悬吊在井口。

“走吧，它暂时上不来，我的剑可不是凡品，有化煞的能力。”侠士率先先来到堂屋，季怀真把季棠放到桌上，将灯点上。

侠士掏了掏，从锦囊里摸出一个小瓷瓶，见季怀真好奇的凑上来看，侠士直接倒了点给他，“这是石菖蒲、半夏、细辛之类的药材磨成的粉末，可以让人清醒过来。当然，这女娃只是晕了过去，按人中也是可以的。”

“阿嚏！”

季怀真闻了闻，只觉得七窍皆通，脑袋顿时清明了不少。

侠士将瓷瓶放到季棠脸上，点了点瓶口，粉末往季棠鼻尖一倒，季棠立马打了个喷嚏，然后被自己的喷嚏震醒。

“小姐！”

季棠猛的坐了起来，才发现自己浑身湿冷，躺在堂屋的桌子上，小姐也不见踪影，她连忙将身体缩了起来，紧张的远离侠士，眼角不动声色地注意着周围，要想办法逃跑。

“阿棠，你大半夜的怎么就跑到院里水井旁了？”季怀真擦了擦额头上不断渗下来的雨水，活像一个落水鬼，季棠惊恐的看着他。

“你这小娃娃，幻境与真实都分不清了吗？”侠士不耐烦的“啧”了一声，季棠的心思他都看了出来，“是不是那个水鬼给你骗开门了？”

灯火映照下，季棠恢复了一点血色，她愣愣的点了点头，“我听到了小姐在喊我，我就跟着小姐出来，到她的屋子里。”

突然她脸色一变，连忙下了桌往外跑，侠士眼疾手快的拉住她的衣领，“跑什么？”

“小姐还在那里呢！”季棠面色焦急。

季怀真心里咯噔一声，脚步动了两下，向外瞅去。

“那是幻象！”

侠士大吼一声。

“那是水鬼，骗你呢！”侠士烦躁的重复刚刚的话，这个小崽子的寸劲还挺足，他肚子上的伤口隐隐作疼。

“可我碰到了小姐的手，那个手是真实的！幻象是假的。”季棠还在不断挣扎。

“哦，你摸的是水鬼的身体，它实体上岸了。”

季棠安分了，侠士也放开了手。

“我想去看看甜儿。”季怀真放心不下季甜。

侠士挥了挥手，季怀真连忙跑了出去，侠士自己留下来镇着季棠。

灯光照在季棠的脸色，打出一片阴影，灯笼里的烛火在安静的室内跳动了一下。

“这次事情解决，你就跟我一起走。”侠士突然开口。

“我说过，要一直呆在小姐身边，我不可能跟你走。”季棠对着侠士表现出了狐狸一侧的凶狠，“而且你为什么没死？你既然没死就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不然我早晚会杀了你！”

尽管夏天还没过去，季棠就两次被动陷入危险，但她从来不会把她对死亡怀有的本能恐惧加诸于其他怪异的东西身上，她对上侠士，不会感到胆怯，只会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那个水鬼的目标是你，你呆在这里会连累他们一家。”侠士包容的看着季棠，季棠的脸色一下难看起来。

“而且那女娃娃是半仙之体，比起你更让精怪觊觎。你跟我走，我可以教你剑法和术法。

你练武天赋不错，不出十年，你既能自保，也能护她周全。但你若是执意留下，等那女娃娃十六岁的时候，就只能陪她一起死了。”

“阿棠。”

季甜的声音打断了季棠即将出口的话，她突然走了进来，手里是为季棠带的一件干爽的衣服，她将衣服披在季棠身上，明明是半狐，季棠的手却总是那样冰冷。

季棠看到季甜，眼眶顿时红了，“小姐，我不想离开你。”

侠士看着季棠的变脸，饶有兴趣地挑了挑眉。

“我说了，我不会不要你。”季甜轻轻拍了拍季棠的后背，但话音一转，“可我也不能让你陪着我一起死，你得好好想，你以前不是老是看到那些脏东西吗，等你学成，就能有力量对付它们了。”

季甜很少去想十年后的事情，并不是她还对自己的“主角命”有什么侥幸，她已经活过一世，今生无论活多活少，那都是赚的。只是她却不想坐以待毙。

手指下意识地摸着自己颈间的佛珠，季甜看向侠士，问出了心中积压已久的问题，“为什么我都是半仙之体了，还是不能修炼？

修佛、修剑我可能是没有天赋，但就连父亲都能修行的道术，我怎么却统统不成？难道我只能作为天才地宝去被邪魔外道拿去炼丹或者让精怪生吃增长修为吗？”

季怀真自进门就一直默默的站在门边，听到季甜的话，他鼻尖一酸险些落下泪来，他心里知晓，季甜是不甘心。但他就认命吗，他的第一个亲人，陪伴他成长的妻子，在寻常的一天，眨眼不见，连是生是死也不知道，季怀真无数次冲动的想循着方向去找寻，但他还有季甜。

“你以为修炼是那么简单的事？有个好出生、好体质就能一步登天？”侠士哈哈大笑，笑季甜这么聪慧却想不明白，这一半那一半，一半一半，拼拼凑凑，何来圆满，“你现在啊，就像抱着金砖的娃娃，不不不……”

侠士摇了摇头，想着更贴切的比喻，“娃娃好歹能长大成人将金砖用掉，你啊，是叼着金块的鸟雀，他人若是看到，心里肯定会想，这金子比起给你糟蹋了，还不如拿去给他们补补呢！”

“阿棠不也是半人半狐，怎么她就能练武？”被几次拒绝过的季甜还能平静，不过之前她还以为她跟阿棠是一样的。

侠士指着阿棠，“她是半人半狐，狐狸的血脉可没有那么霸道，她本身就有天赋。可半人半仙？一个在地，一个在天，你的身体天生就是矛盾的、相互排斥的。除非你有莫大的机缘巧合，能够融合两者，或者剔除其一。不然就只能等着看你的身体被炼化、被强行吞噬消化了。”

侠士的目光落在季甜抚摸下的佛珠上，这佛珠的成色极为普通，比起之前胖和尚琥珀色透明的佛珠差远了。侠士的语气充满了艳羡，眼里却坦荡，“那个臭和尚还真的是给了你一个好东西，他可不是那种只知道侍奉佛祖，在佛前念经的和尚。这佛珠随那和尚在人间游历，沾染过万家香火，浸润着红尘繁杂，只要你不主动摘下来，在旁人眼中，就跟常人无异。”

“那我去深山里寻其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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