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第 21 章

宋寅参加的综艺对妆造的要求没有那么高，但是化妆师化妆的时候依然感慨：“你皮肤好好。”宋寅心想，身体虚弱，抑郁焦虑躯体化，但依然看上去相貌出色，可能只有系统才能做到吧。

可是看到化妆镜里的自己，却轻轻一怔。

化妆师看他突然抬起手，有点紧张：“怎么了这位老师，是我的妆哪里画得没有……”

“不是，”宋寅轻轻回应，他说，“是感觉我的状态好像不太对，老师，麻烦你待会儿化妆的时候把我的气色画好些。”

他一直在程兰这个角色里，都没有留意到，他的眼神竟然变得这么没精打采，了无生趣，可是接下来的那个角色不是这样的，宋寅不希望自己在综艺里呈现出和角色不符的状态。

那样就算台词演技到位，观众依然会觉得出戏。

演技派留下来的几个演员却在讨论宋寅：“据说是新人？”

“签了天光，应该真是新人吧？”

“但是网上现在骂得好狠。”

提到现在的顶级流量，演员们都不再说话了，他们都是能拿到一些资源，但是资源不如白熊平台顶级制作那么好的二线三线，当然不会对周宇这样体量的流量明星说什么了，而且演技派综艺风评一向不好，就算是化妆，谁知道不会流出去。

但还是有一个人——这个综艺里公认的演技上的一姐，她也是圈内比较出名的戏红人不红的演员，刚出道那几年也人淡如菊，现在口碑是所有人中最好的，她说：“都是粉丝骂的，不信你去大街上随便找一个人，看看他会不会骂？粉丝有组织，你们才觉得他们千军万马，实际上，路人缘都烂透了。”

演员们对视几眼，倒是不敢在这个时候插话，林依非走出化妆间，经纪人做贼一样把她拉出来，压低声音：“祖宗，你又干什么了！”

林依非冷哼一声。

经纪人恨铁不成钢：“不就是谈过一段时间么……”

林依非反而破防了：“你别跟我提！就当这段是我黑历史了，我上节目不给他爆出来都算我人品好了，现在还想像踩着我一样踩着别人上位？你等着看，周宇他在这圈子里绝对混不了多久，真能转型成功我倒立吃屎！”

她气得把门甩了，经纪人想到会有多少人听到脸都绿了，但是还好，现在周宇在圈子内风评确实不好，关于他的瓜到处都是，而且现在周宇的粉丝可能是察觉到什么，越来越疯，一般人也不敢轻易爆料。

不过圈子里一直说，一个明星的粉圈如果疯了，这个明星离倒也不远了，经纪人带着林依非被打压了这么些年，也希望周宇赶快倒了，造福她家艺人和其他女艺人就是了……

宋寅在群体化妆间里闭目休息。他的咖位并没有那么大，上次录演技派的时候甚至没有化妆间，是站在摄制片场外直接化的，但这次化完妆久久没有离开座位，并不是他想占着这个位置，而是他感觉到低血糖犯了，而他，还没能进入唐青这个角色。

是因为和本体有关么？

他不知道。

一起参加综艺的演员三三两两进群体化妆间来，看见宋寅在睡觉也没有打招呼，直到陆蕙兰走进来，整个化妆间的艺人都瞬间站起来：“陆老师。”

“陆老师好。”

林依非冷着脸进来，看到陆蕙兰也打了个招呼，半鞠躬。

陆蕙兰的荧幕角色不多，但是在圈子里地位非凡，这不仅是因为她作为宁戏的老师，圈内学生无数，人脉强劲，也是因为很多年前她出道的时候，也曾火遍大江南北。

只是那个时候的戏不多，合适陆蕙兰的更少，她只留下了一个荧幕经典形象，就淡圈做老师了。

宋寅在陆蕙兰进来的时候就感觉到了，没人叫他，但是他依然头一批站起来，只是因为直立性低血压，眼前黑了一下，扶了下椅子。

陆蕙兰知道宋寅在圈内不可能会有什么好待遇，所以是特地来的，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问：“没事吧？”

宋寅好像也不知道陆蕙兰为什么特地问他，怔了一下，然后才说：“没事，谢谢陆老师。”

“为了戏减重也要注意适量，待会儿要是撑不住去我休息室拿点香蕉吃，我带你去见见制片人。”

走出化妆间，陆蕙兰说：“我和盛蹊聊了聊你的事。”

宋寅脚步一顿，他很快明白老师的用意：他没有通知本体就邀请本体直播并搭戏的事，在老师眼里显然超过了正常交往的标准，她多方试探，还找到本体这里，就是为了确定他们没有什么特殊关系。

既然没有特殊关系，那么这点特殊照顾，也是为了堵他的嘴。果然见了制片人，离开的时候陆蕙兰说：“我希望我的学生这段时间能不受其他人的打扰。”

她转过身来看着他，李珂刚去拿落下的东西，被指点找到这里来，发现自己听了不该听的，尴尬地站在那，但陆蕙兰也只是看了她一眼，继续说：“我想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网上的舆论太多，终归会影响盛蹊的心态，那样其实退不退圈，她的状态都回不去。

盛蹊很感谢老师，可是宋寅声音微哑开口：“网上说什么，不是我能控制的。”他一开始也想隔绝和本体的关系，但是……那么多千丝万缕的联系，怎么可能斩断？

陆蕙兰：“待会儿开始录制会抽你们挑战的片段，节目组肯定会让你演《盛开的夏日》，你可以拒绝。”

《盛开的夏日》，就是盛蹊饰演女二，但是被骂全员都上不了桌就是因为她这个女二掀桌的那部片子，综艺导演不可能真的让他们无准备去挑战，所以给了他们一个范围去准备那个可能挑战的角色，而宋寅一看到就知道，他们需要他饰演的是盛夏的男主。

那个最可能引来话题度的角色，但他不在乎。

宋寅站直了，眼睛里透露出某些急切的神色：“陆老师，我可以听您的，我保证，这部综艺结束之后，我不会再接触和她……和盛蹊有关的角色，但是这个角色，您看过盛夏这部剧吗？”

她以为老师只是单纯不知道。

陆蕙兰：“我看过。”

现在换宋寅站在那，张着嘴，却不知道说什么。陆蕙兰眉梢轻扬：“我当然看过，但是圈子里的事不是你想的那样……”

有工作人员路过，陆蕙兰停了一下，然后继续说：“只要你给了话题度和画面，他们就会关注你想关注的，直播的时候你不是也尝试了吗？有谁关注到盛蹊的演技了？他们不还是在讨论你和盛蹊的关系？”

她摇头：“作为一个演员，我不希望她这样，我想她也不会希望会的。”

宋寅哑声：“这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宋寅低头很久，然后继续说：“这部戏，她是被夸过的。”

陆蕙兰同样沉默地良久地注视着他，然后说：“宋寅，我有的时候真的不明白，你是想给盛蹊做垫脚石，还是想拿盛蹊做自己的垫脚石，但是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没有人关心你的演技，你在演什么，没有出人头地，你想给谁出头？”

“你要无休止地让她成为被消费的对象吗？你想让你一出现的时候就让人联想到你和盛蹊的关系，你们感情多么好，而她完全被遮盖？还是你想让别人说，你进圈演戏，都是为她做的？”

宋寅僵在那，而陆蕙兰笑了一下，她摇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但是这一刻是真的觉得宋寅有些可怜。她从学生那得到答案，还以为宋寅真的是自己钻营，想要立这样的人设，但看他完全僵住的神情，又发觉他未必是假意。

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在你的戏成为你的代表作之间，不要提到她的名字。宋寅，这是你的演艺生涯，和她没有关系，不管是夸还是骂，我都不希望波及到她身上。”

李珂心里疯狂喊她这是吃到什么瓜了，看宋寅僵在那也有点担心，正要上前，宋寅看陆老师转身，突然开口说：“为什么她在圈里的时候您不说这些话？”

李珂手脚凉了一下，不敢相信宋寅居然敢对圈内大前辈说这些，然而更让她难过的是，他都被这样说了，想到的还是，为她问。

宋寅声音沙哑：“为什么您还愿意帮她，对她还有希望，可是她在这个圈子里……”他居然说不下去了。

呼吸断续，连陆蕙兰都听出来，他不是装的，而是真的情绪波动，说不出话来。陆蕙兰在那站了一会儿，然后看他：

“你现在还觉得，她在这里待不下去，是因为没有一个足够有分量的人帮她说话吗？如果真是这样我不用给我的学生推荐任何角色，只需要和各大导演说，她会演就好了。”

宋寅知道她说的是自己没有作品，这一点她知道，她一直知道，甚至就是因为这样她才很多年没有联系老师，她不敢让老师知道，所以退圈才发现老师并没有对她感到失望。

可是宋寅说：“她根本没有合适的角色。”

李珂快步走到宋寅身边，才发现他声音在抖：“她演了很多年戏，一直都……没有，不是吗？”他真的希望老师能给她解惑。

包括宋寅入圈能碰到李若白这样的角色，甚至第一个角色就积累起一批粉丝时，盛蹊都感觉到不可思议。这种感觉，是她不曾体会过的，所以她才急切地想要宋寅证明，她并不是没有成绩吧。

可是老师却阻止她这么做。

陆蕙兰神情并没有波动：“好的角色是要自己去找的，而且也要自己创造，宋寅，你只是很幸运。”

接下来那些话像回音一样，一遍遍钻进宋寅的脑子里：“你的外形恰好和那些流水线角色一样，足够精美，所以不需要去创造内核，也有人喜欢，盛蹊和你不一样。”

“找到合适的角色很难，但是对她也是个机会。她在圈子里撞来撞去，只要没有放弃演戏，创造自己的角色是迟早的事，可是宋寅。”

“你在创造角色吗？”

陆蕙兰表情很淡：“你只是在贴合角色而已。她的路和你不一样，你可以大红大紫。”

她说：“我对我学生的要求从来都不是大红大紫。”

宋寅竟然有点喘不过气来，他视线模糊，然后说：“不大红大紫，根本不可能有合适的角色……”

陆蕙兰看他一会儿：“你还是想演《盛开的夏日》。”他不愿意放弃让盛蹊的角色被更多人看到的机会。

宋寅没有说话，可是李珂从他惨白的脸色看出来，他的情绪已经不受控了。

陆蕙兰淡淡地祝愿：“以你的脸，可以大红大紫的。”

宋寅：“可是我希望她大红大紫。”

陆蕙兰脚步顿住。

她仔细地看着宋寅，仔细地看着他和盛蹊那双相似的眼睛，然后由衷说：“我应该劝她早点离开这个圈子的。”

她说完就走了。

留下宋寅在那，有一瞬间，他真的想切换回本体，问陆老师她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和老师把话说清楚，但是回到摄制的片场，他就失去全部力气了。

李珂不确定他情绪波动的，是关于陆蕙兰不让他提起盛蹊，还是说盛蹊应该早点退圈这部分，犹豫了半天，正想说什么，摄制开始了。

宋寅的眼睛比刚刚更无神，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努力让自己打起精神入戏，可是站起来时，他电光火石想起那句，我应该劝她早点离开的。

……原来老师帮她，并不是因为发现她退圈，遭遇打击，也不是因为她觉得她还没有无药可救，而是因为老师觉得，她发现，自己被圈内的浮华遮住了眼睛。

她觉得自己失去了演戏的初心。

可是不是老师的学生，不是爆剧的配角，不是能吸引观众的演员，她怎么可能接到合适的角色呢？没有一张市场和资方都喜欢的脸，就算有合适的角色，他们又怎么会让她演。

宋寅终于明白。老师没有安慰她，鼓励她，也没有在她低谷的时候肯定她的演技，是因为老师觉得她没有自己去创造她努力争取到的角色，她没有努力去让那个角色只属于自己，而是和其他人一样，模式化的表演，流水线的留下一个平平无奇的角色。

她自己可能并不是不知道。

可是如果不这么演。

她连这样的角色都没有了。她怎么可能会不想，要一个只属于自己的，她可以随意发挥的角色呢。

可是连演李若白的时候他都只能悄悄地按照原著来演，他并不能承担失去角色的风险！

李珂拿着巧克力进来，发现宋寅居然在掉眼泪，妆都要花了，惊得手都抖了，但是宋寅很快擦干净眼泪，深呼吸然后平复了情绪。或许是怕她担心，他还略略笑着，安慰她：“没关系。”

“我一定会演《盛开的夏日》的。”他低着头，像是在对自己说话。“我不是想要他们看到，我只是想让他们正视我。”

老师。你太久不在这个圈子里了。你不知道，要想被人看见，真的好难啊。

综艺平稳录制到宋寅这个上期高分演员入场，然后抽选自己的挑战角色。

宋寅按下按钮，看到大屏幕上出现唐青这个角色的时候，心还漏跳了一拍，再对上陆蕙兰的视线，他明白了，他不是想向任何人证明。

他只是想要一个公平的评价机会，让他们抛开任何的对于她本人的偏见，去评价这个她用心血浇灌的角色。

宋寅鞠躬：“谢谢各位老师，我想选择这个角色。”

陆蕙兰看了眼简历：“为什么选择这个角色，说一说吧。”她并不是在威胁他，只是平静走流程，反正告诉宋寅只是让他心里有个数，他提不提起盛蹊，她都准备带着她进朋友的剧组了。

陆蕙兰没有和盛蹊说，要进的那个组，是她息影多年后首次复出，盛蹊没有和她倾诉过，但是陆蕙兰知道她一直没有合适的角色，既然她找不到，陆蕙兰想以自身经历亲自示范一下，怎么找。

年轻人的想法，她也理解，但是盛蹊是她的学生，和他也并没有什么关联。陆蕙兰轻轻皱了下眉，以后提醒盛蹊和他走远点就是了。

但是宋寅说：“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

他还是听了她的，但是一定要把这个角色带上综艺。

因为和唐青对戏的，是久负盛名的林依非，她饰演的刚好是盛蹊曾经那个角色，爱她者说她疯狂生长出血肉，但是恨她者说她没有颜值却疯狂加戏的宁素卓。

宁素卓和唐青是青梅竹马，少年分别后他们终于久别重逢，宁素卓摆脱了窒息的原生家庭，也当上了他们共同所在公司的人事主管。

但那只是表象。

游刃有余，从容不迫，只是宁素卓给自己戴上的假面，原本她在人群中，偶尔也可以摘下假面呼吸一会儿，做回真正的自己，但是唐青空降过来之后，一切都变了。

宁素卓不敢再做回曾经那个自己了，即使唐青偶尔用洞若观火的目光看着自己，她也要挺直脊背，说自己过得很好。

她要告诉唐青，她不再是以前那个丑小鸭、是那个只能哭着阻止父母打架的可怜虫了。她也要用最好的姿态，告诉他，她现在可以和他在一起，因为她终于配得上他了。

可是唐青却喜欢上了另一个人。

节目组截取的正是这部剧中最激烈的片段，宁素卓知道唐青和女主的恋情之后，压抑情绪，想要亲自来男主工位质问，可是看到男主为了处理女主家人惹出的祸端，擦去西装上的污渍时，情绪终于崩溃——

宁素卓这个角色的底色，在这个情节里就落在那句台词上了。

她崩溃地喊：“为什么我都努力变得那么好了，你却告诉我，你喜欢的还是那个无能的人！”

你还是喜欢那个无能为力，只能朝你大哭的丑小鸭！

她崩溃，是因为女主很像从前的自己，她不能接受，也是因为她觉得她努力摆脱的，她出于自卑洗去的全部印迹，到最后，有另一个人捧起来说你这样很好，最崩溃的是，这个人还是她最喜欢的人。

那她那么努力挣扎是为了什么，她一直不肯回去是为了什么，她的蜕变是什么，无用功吗？

林依非的情绪爆发力很强，台词更是所有挑战演员里最稳的，所以她喊出来，这整句话整个场景就对味了，导师学员全都共情到宁素卓这个哭腔里，而且陆蕙兰还发现，林依非对这个角色是做了和盛蹊不一样的处理的。

她略略点头，看向宋寅。

先看到宋寅的眼睛，她就是一怔。

唐青的角色并不如宁素卓丰满，这是盛蹊演这部戏的时候发现的，所以林依非按照她对角色的理解，处理宁素卓这个角色的情绪的时候，她并不觉得有什么，她只是觉得，应该给唐青这个角色一个空间。

当时骂她的男女主党骂这段的时候，说男主在这里对女配表现出了同情，同情几乎是爱的衍生品，所以这里崩人设了，导演乱导，才导致这段有人心疼女配，心疼她花了这么多年全都是白费的。

实际上男主爱上女主和宁素卓根本没关系，女主没有宁素卓相似的品质，他们也会相爱！这里是宁素卓自以为是，才会认为男主是把女主当成自己的替身来看待。

他们骂盛蹊饰演的宁素卓，也是基于这个逻辑。

但是宋寅的处理和当时的男主完全不一样，他没有任何同情，怜悯，或者说其他导师觉得在这里也很正常的，不忍的情绪。

他只是静静看着。那双灰色的瞳孔里，一点超出同事界限的波动都没有，导师们甚至都看出，宋寅这里是把这个角色和宁素卓这个角色的渊源，边缘化了。

唐青像是完全不记得他们的过去，或者记得也不在乎了。他反而表现得像一个合格的同事一样恰如其分，台词虽然还是那些台词，还是：“发生什么事了？”

“你先冷静一下，有什么我们好好聊聊。”

以及：“是因为以前的事吗？”

这三句。

可是完全没有原剧片段，那种男主也不忍宁素卓那么崩溃的感觉，而是男主好像发觉，宁素卓的崩溃和自己有关，反而因为这个有关，横生出距离感一样。

他保持着克制的态度，没有过分介入宁素卓的情绪。

林依非反应得也很快，不如说，她代入了这个角色，给了完全合理的反应，她难以置信地，且伤心地看着他，死死咬着牙，骄傲和倔强让她不肯泄露一丝狼狈，可是已经崩溃的情绪又让她的骄傲渐渐决堤。

“你怎么可以……”

陆蕙兰和另一个女导师狠狠皱眉。情绪不对了。也是这一下，陆蕙兰笔尖点着简历，忽然有点怔愣，想起原片中，盛蹊的那个反应，就是在这里和林依非完全不同的。

所以宋寅这样演，是为了让他们看到，盛蹊在这段表演里的不同？

唐青是很典型的精英形象，银边眼镜，严谨淡然，冷静从容，这样的角色其实没有男演员的什么发挥余地，基本上把高智感演得不出戏，就会有一批人叫好。

但是宋寅更演出了唐青这个角色的独立性：他的严谨冷淡，恰恰是建立在他对人的亲疏远近分得很清楚的基础上的。

面对宁素卓的崩溃，他并不是不关心，也不是厌烦，他及时递上了纸巾，也及时安抚了宁素卓的情绪。

甚至在宁素卓抽噎诉说的时候，他还恰到好处地表露出回忆起过去，所以沉默着，能理解她那种好胜心的同理心。

他能共情到宁素卓的那种自卑，和不甘的决心。但仅此而已了。

他还是能及时地抽离回来，让人看到银边眼镜下，他那双保持距离的，时刻清醒的双眼，观众其实也能一下子回过味来：

对啊，对于唐青来说，他们已经六年没见了，六年过去，物是人非，宁素卓心里，可能他们还是最好的朋友，有机会成为最完美的恋人，可是唐青心里，宁素卓已经是过去了。

宁素卓的执念，对于唐青来说不值一提！

宋寅要点出来的，就是宁素卓的执念这一点。她疯狂地、近乎严苛地要求自己，把过去的唐青当做精神图腾这点，其实已经潜移默化地，逼疯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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