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 迷阵

“小余。”

“师……师父？”余以若呆住，眼前朝自己走来的老者是消失已久的青阳道长，也就是她的师父。余以若又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她生怕自己是在做梦，五六年没见她的师父，说长也不长，但是要说时间短，对于一把屎一把尿把她拉扯大的师父，定然是久得不行的。

她记忆里的师父满头华发脸上却瞧不出年纪，没有一点百岁老者的模样，着着白色的宽肩大袖，仙风道骨，脚下蹬一双布鞋，手上摇摇摆摆搭着的拂尘，长长的白须随着一步一走，好是仙意凛然。

待走得近了些，余以若还看到他的头发团成一团，扎扎实实地束在头顶上，而且他的衣袍是红色的。

“怎么在这里哭鼻子了？师父怎么教你的，凡事不能只从自己身上找原因，有时候也是别人做的不对啊。快说说，又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青阳温柔的语气被乾坤袋里的大鸟听着，和要了它命没什么区别，“那只鸟呢，怎么不见它跟着你了，它是不是又跑哪去偷懒了？”

余以若摇摇头，一时间没说话。青阳倒被她盯得心下一颤，他担忧地问道：“小余，是不是发生什么了，跟师父说说，谁欺负你了，师父帮你打回去。”

“没有，就是师父，你怎么会在这里？”

青阳把手上的拂尘一扬，摸着下颌的白胡子，神秘兮兮地说道：“小余，这事你可不要告诉别人，其实啊，师父消失那么久。”他又意有所指地看了看地上散落的断剑，“都是为了帮你找回灵力的。”

“找回灵力？”余以若摩挲了下指尖真切而又蓬勃的力量，眉眼里是掩盖不住的欣喜，“所以师父你消失那么久不是因为受伤，而是帮我找回灵力？”

“自然，你师父我是什么人，这点小事我能预料不到？”青阳又把搭在右手的拂尘挥向左边，“再者，你可是我们青鸾峰的希望，再怎么说也是有未雨绸缪的思量的。”

“太好了。”余以若笑道。

“不过，小余你怎么来了这里，快跟师父出去，这里可不是闹着玩的，万一陷入了迷阵可不是好受的。”青阳焦急道。

“什么迷阵？”余以若跟上他的步伐，乾坤袋的大鸟在骚动，余以若想也不想一把束紧袋口，她安心地摸着许久未见的青羽剑，神色肉眼可见地放松了下来。

“小余，小心这里。”青阳一脚迈过湍急的溪流，转过身把拂尘的另一头递给她，余以若笑着摇了摇头，“师父我长大了，已经能过去了。”

青阳愣愣地收回拂尘，一下子想起什么似的，“瞧我这记性，我们小余也是长大了。”

“嗯。”余以若迈过溪流，回头望了望就被青阳叫了回去，“小余，快点跟上，再不跟上，那个迷阵就要跟上我们了。”

“什么迷阵？”余以若又一次问道。

“迷阵就是……”青阳脚步减缓，“就是这里有一种妖怪，他为了不让自己的食物腐烂，就一直设置了一种迷阵，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是假的，就是为了迷惑那些食物。让他们要死又死不了，从而为他所用。”

“这么残忍的阵法。”余以若喃喃道。

“不就是下界的人弄的吗！”青阳道。

余以若一怔，“那师父，大家都有可能是假的，师父你是假的吗？”

“你师父我怎么可能是假的，你这孩子。”青阳道：“大白天的说什么胡话。”忽而他注意到余以若的乾坤袋，“那里面你是不是拴着什么东西，好像一直想出来。”

“哦，没有，东西太多，装不下了而已。”余以若随口道。

“乾坤袋还有装不下的，倒是新奇。”

“师父你说什么？”

“哦，没什么。”青阳挥了挥手，“来这边吧，这边可以走。”

“好。”紧接着余以若就跟他绕了个大圈，直至侧旁躺倒了个蜷缩成一团的肉球，余以若差点被吓住，她定定神，问道：“这就是那个妖怪的食物？”

青阳摸着拂尘，不安地走上前，细细查看了几番，“不是啊，这不像是食物，对那个妖怪一点用处都没有，倒像是被什么撕裂了的凡人。”

“凡人？”余以若又走进些了看，还没看到模样，她就先认出了这团肉球身上熟悉的布衣，熟悉的短小的手，短小的尖尖的脑袋。老陶的形象莫名蹿进她的脑子里，她拽住心窝，“是老陶？”

“老陶？他是谁？”青阳也走到肉球的旁边，仔细打量了几眼就瞧出了端倪，“他和某些事物有共生关系啊，他一但离开，不是他死就是对方死。”

“他还是死了。”余以若说这话时有感概，也有无奈。

青阳看了看不远处，“抓紧些走吧，我们要是不抓紧时间出去，就出不去了。”

余以若点头，青阳看她还是没动静，就想过来拉她，“小余，走吧，就是个死人而已，我们快些走吧。”

余以若再次感受了下手心的灵力，她幻出一方麻布，牢牢地盖在了老陶的身上。

青阳还过来催她，余以若道：“我们出去之后是在哪里？是在扶光宗，还是在天玄宗？”

“天玄宗？”余以若眼前的老者脱口而出，“自然是在扶光宗啊！小余，难道连师父的话都不信了？”

“自然不敢。”余以若站起身，不再说什么，继续跟着他往前，只不过她还是遥遥地回望了几眼老陶所在的地方。她看到那里有破裂，有暗黑的灵力流动。

约莫走了不远，就在一方洞口，老者说道：“好了，从这里进去就算出去了。”

“这里？”余以若看着短短一截的洞口，身后高高耸起的山丘，不由地让她联想到了别的什么，她道：“师父，太暗我有些害怕，你先进去吧，我在这里守着。”

“小余，长这么大了，还是这么胆小怕事的。你先进去，师父垫后，而且你的灵力才刚刚恢复，你可是不知道我和那些老头讨价还价废了多大功夫，要是就此白费那可太不划算了。小余，你可千万不要放弃这个机会，快些进去吧。”青阳道。

“可是师父我真的不行，丢下你一个人在这里，我良心也不安的。”余以若推辞道。

“怎么不行呢，小余，别和师父推来推去的。”青阳掐了道诀覆在她身上，“我在你身上覆盖了诀术，不害怕的，只要进去了就可以亮的，里面没那么可怕。”

“真的吗？师父？”余以若伸手往衣袖底下探了探泛着冷光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