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故乡
原本婚后三日归宁,有夫君陪伴就可以出门。然而临溪无法回门,商曜依旧在见各路宾客抽不开身,她也就默默待在屋里,托着脸敲桌案。
半晌,唉声叹气。
“夫人坐不住了。”望舒送来一盅羊乳,微微笑道,“再等等,过两候待宾客走完,让君侯带着露过面,就能出去走动了。”
“哪来的那么多宾客啊。”临溪惆怅,“不是提前了婚期吗?都是晋阳城内人士参加婚宴吧?”
“不是。”望舒凑近,“君侯原本说的就是随到随行,是以三月中,陆陆续续从各地来贺喜的使臣就先到了。这厢见一遍,也不只是为贺新婚,各郡都有事相商。”
“好吧。”临溪不禁又心花怒放,“我让你问的事,你打听到没有?”
“问到一些。”望舒依旧咬耳朵,“甘昭说了,君侯在晋阳没有过什么情愫,女子怕他怕得要命。只要死要活的一个,不过是仗着老夫人和大翁主喜欢她,才勉强闹一闹。是那魏大姑爷的表妹,叫作孟清菡,其父是并州别驾孟燎。”
“官还真是挺大。”临溪撇唇,“魏家的女子,岂不是和傅归帆那继妹也是表姊妹?”
“那个,叫傅以皎。”望舒答,“她二人原本的确正是晋阳城最风光的小娘子,今后少不了要交际。”
“只要不惹我就好了,我也不会主动去惹她们。惹我就给我等着。”临溪不大在意,倏地倒在榻上,“我想放纸鸢……”
“啊?”望舒为难,“这不好出去,放纸鸢要去城郊了。”
“我知道,我知道。”临溪拿竹简盖住脸,“好没趣——大翁主送的吃食也吃完了。”
不过,好歹商焕和邓竟思夫妇,过几日也要动身回平日所居住的西山行邸,不再过问府中事了。没有长辈在,人喘气都放松许多。
等她可以出门,也能去找轻鸿玩。
小睡到日落时分,开口叫了一句望舒,半梦半醒间,察觉是一道高大身影正在弯腰,连忙坐起来:“好了?”
“好了。”商曜伸手抱起她,“今日见匈奴使臣,伊伐也在场。让我转达,感谢你。”
商焕对她印象转好,她目的就达到了。也就不在意这事,将脸抵在他肩下:“好无聊啊,好无聊。”
他低头看她:“你想做什么?”
“放纸鸢!”她猛地坐起来,“春天就是要放纸鸢的。”
“好……”
“放纸鸢?什么时候放纸鸢?”
女声激动响起,商昔已经窜进来:“阿嫂要去放纸鸢?”
见二哥一皱眉,连忙行礼:“二兄,二嫂。”
“你快过来。”临溪眼睛一亮,招手让商昔靠近,“我想着去找你玩的。”
商曜让开。商昔扑在她腿边,仰头细看。
“好美。”小女孩子只在意这个,“阿嫂真是美。我在外头说你貌比西子,她们还不信我。等以后见到就知道了。”
原来是你传的。临溪笑一笑,摸她的头:“十四岁了?”
“嗯。”商昔又道,“不过我十一月二十的生辰,月份小。阿嫂也会陪我过的吧?”
“自然。”临溪心里一暖,又摸一摸她的脸,“你想放纸鸢吗?”
“想。”商昔偷偷看一眼二哥,“能去吗?”
“能去。”临溪一笑,“过些日子,我带你去。”
留商昔同案用了暮食,席间她一直絮絮叨叨,偷偷说了许多晋阳城内的秘辛和琐事,吃完还叫人去取自己的糕饼份例,陪着临溪在院里赏月。至戌时,方恋恋不舍走人。
临溪回个头的时间,屋里又没人了。望舒说君侯回衙署去看信简,答应亥正前回房。
见临溪沐浴梳洗完毕,脸色失落倚在榻上,望舒忽然福至心灵:“我明白了。”
微微俯身:“女公子想家主和夫人了吗?”
临溪闷闷嗯了一声。
“情理之中。”望舒伸手续灯,“临行前一日,夫人将我和菀青叫到一处,叮嘱了两个时辰有余,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菀青都听睡着了。其实女公子,我一直都觉着,纵使是家世高贵的小娘子,也少有女公子这样被父母疼惜的女娘。很是幸运了。”
“因为我母亲是武将的女儿,外祖母从前更是随过军的,后来才陪外祖父回洛阳做官。”临溪抱着一卷竹简,怔怔道,“她二人性情就很不一样。即便是最受宠的舅父,也不可能欺凌家中女眷。”
“是呀。只要有一个好母亲,就会有许多好母亲。”望舒轻轻笑道,“我和菀青都是出生没多久,就被阿母遗弃了。养在人牙子手里,等着被卖给主家做奴婢。其实话说回来,做奴婢算是好的出路,姑臧人少,使君品行正,也没有什么不干不净的地方。听说如果在洛阳西京一带,容貌长得好的落难小娘子,那这一生就完了。”
临溪伸手,握了一握她的手:“你就放心吧。跟着我,我不会让你受苦。”同样的事,绝不可能再发生第二次。
“我认得使君夫人。”望舒坐在胡床上,轻声道,“我认得夫人。两年前,我帮工那主家举家往司隶去,人牙子也不知去向,在街头流落月余。只有夫人路过时,给了我吃食。见她去挑女使,我是使劲浑身解数表现,才被挑来女公子身边。但我那时就想,于我而言,这也是转机了。”
临溪摸一摸她的头:“阿母是心善之人。”
“女公子也是。”望舒一笑,“只是看起来性情泼辣,其实很好相处。菀青说,女公子是嘴硬心软。”
“好啊……你竟然说我泼辣。”
临溪等了又等,等到近子时,人还没回来,气愤将竹简一丢,嗒嗒跑去床里蜷起来。
晋阳衙署的主屋内,邬逊和夏弋还在围绕口赋一事争论不休,只有傅以存看出主座上的人已经耐心告罄,只是强行忍着没有离开。笑了一笑,扬声道:“二位先生,有人可是新婚燕尔。这都近子时了,放人归家吧。”
待出了屋,邬逊压低音量,转向桑烨调侃:“看到没有?我都同你说了,新妇姿容美甚,就是乱人心智。”
桑烨心道美不美甚,这近子时也该放人归家,嘴上只配合道:“是是是,都怪女君生得太好。不然能从我们凉州来吗?”
邬逊哼一声:“那孟燎数度请我吃酒,我是不敢去……”
屋内傅以存要走,被叫住:“归帆。”
他回过头。
“那穆家娘子,”商曜看着他,“是如何决定?”
傅以存怔了怔,答道:“很担心我家眷,还在犹豫。”
“我跟你不一样。夫人无非是出于利益考量,觉得不必非给凉州女正妻,实则娶了也就娶了,我看得出来,他们心里还是高兴你成亲的。我家不同。”
他自己评价:“我家那几位,纯粹是心肠坏,根本没什么苦衷。”这种话说出来,不仅他本人忍不住想笑,连商曜都扯唇。
“你不知我这次回来,连见到皎皎都格外陌生。她明知翩翩也是汉臣的女儿,说起来父辈都是从洛阳迁徙,却在外败坏她名声,说凉州女多么粗鄙。我如今才明白,家风不好,多少个孩子都教不出来。”
他有一异母弟,名傅以祺,是从不来往的。但傅以皎毕竟是一位小阿妹,年岁小不说,又处处粘他、敬仰他。他同父亲决裂,却不能在凛冬时节把五六岁的妹妹赶走。
原本以为,只要自己有心引导,她也能够长成一个端正小娘子。但还是疏忽了家风不正,终究坏土难违。
从前还好,近几年他不常在晋阳,每每归家,总是能感觉到妹妹的性情变化。
读不读书其实都不重要了。但十二岁就因为女使所点花钿不够好看,将人罚在雪地里长跪,又去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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