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无畏烟波07
“就凭你这炼气期的修为，还敢大言不惭地说要助我？”谭三嗤笑一声，“戚公子先做到不拖累我，并且保全你自己，然后再谈其他吧。”
“不过这为你解惑，倒也并非不可。”她的唇边勾起一抹恶劣的笑意，生怕对面的人听不清楚一般，一字一句道，“戚公子，我之所以一路带着你，当然是因为——”
“鱼要咬钩，正需要你这钓鱼的饵。”
“若非为了抓你，货轮何故改道来这里，还不是为了瓮中捉鳖？”
“可叹你沦为釜中之鱼，犹尚不自知。”
“谭姑娘的言下之意是，若是这次无我跟着你一起，绮珠轩的货轮便会通向人间？”褚寻烟这般问道，面上依旧是一副不动声色、坦然自若的模样。
她总算找到了这几日莫名不安的原因，没想到这被追杀的危机尚未解除，并且从岸上延续到了海中。
“是。”谭三打量着褚寻烟的神情，“你知道吗？其实我寻找此地已有多年。”
“然而这浮岛终日在海中游荡，即便偶有停泊，时日也不会很长，等我顺藤摸瓜，根据诸多线索寻找过去，浮岛早已去往其他地方，不见踪影。”
“这般萍踪浪迹，总是让人找寻不得。”
“从货轮在碧渊海上渐渐偏航，离开官方的渡海航道，我便有预感，这次能成功。”
“没想到果真叫我猜对了。”
“今日我能如愿来此，当真需要感谢你啊，戚公子。”
“虽然我不知道法力如此低微的你，为何会惹上如此大的仇家，但是事实很明显地证明了，戚公子你很重要。”谭三抬起手中玉笛，正欲将玉笛的一端按在褚寻烟的肩膀上，却被褚寻烟迅速向后一退，避开了。
她只当褚寻烟听闻此消息后心态不稳，因此倒也不恼，反而面上的笑容有扩大的趋势：“这些人来势汹汹，祝你好运。”
“如谭姑娘这般武断的人，恐怕是做不了青天大老爷。”褚寻烟摇头，感到好笑，“即便是在公堂上给人定罪，也应该允许冤民为自己辩护，而不是这般武断草率，全凭想象，不是吗？”
谭三抱胸而立：“你现在除了狡辩，还能说出花来不成？”
褚寻烟拱手道：“谭姑娘此言差矣，请稍安勿躁，听某细细道来。”
谭三做出一个恭请的手势。
褚寻烟：“根据姑娘刚刚所言，绮珠轩的这艘货轮本来打算前往人间，却因为发现了我，才会来到这海底，之后登上这浮岛便会将我抓走审问，是也不是？”
谭三：“是。”
褚寻烟：“且不说姑娘这逻辑是否正确，如果我被抓走，姑娘与我同行，恐也无法全身而退，卿为何如此有恃无恐？”
谭三：“我自有我的办法，更何况我又不是对方要抓的人，顶多受点皮肉之苦，这点罪，我受得起。”
褚寻烟讶然：“即便如此，你也要进岛？”
谭三点头：“是。”
褚寻烟明白了谭三的决心，不再就这方面多言，而是说回逻辑问题：“谭姑娘，你刚刚的说辞有一些逻辑漏洞。”
“即便绮珠轩的人发现船底藏有法器，却也见不到这法器中的具体情形，又怎会知晓法器中究竟有几人，而这几人姓甚名谁、是何身份，且其中必定有我？”
她质疑道：“还是说，谭姑娘你这怒澜行云匣只是虚有其表，连最基本的防神识窥探都做不到？”
“我这法器名为怒澜行云，顾名思义，其最大的功能，便是在海中任他狂风巨浪，亦可不受侵袭，平稳前行。” 谭三为自己心爱的法器正名，“当初炼制此匣时，炼器师也专门使用了防窥视和隐匿气息的材质。”
“是以该法器在海中便如同一朵轻盈的浪花，基本上并不会被人察觉，且一般修士都无法窥探到法器内部的真实状况。”
“因而戚公子不必有此担忧。”
“既然法器没问题，那绮珠轩便不可能发现在这怒澜行云匣里的是我，便更不会因我而改变目的地，变道来海底。”褚寻烟福至心灵，瞪大双眼浮夸道，“莫非是谭姑娘你的技术操作不太行？”
她面上露出恍如醍醐灌顶一般的神情，吃惊地看向谭三：“原来是因为谭姑娘你技术不佳，我们这才被绮珠轩的人发现，你怕我怪罪你，这才先发制人、倒打一耙？”
“何必呢，谭姑娘，其实你可以告诉我实情，我们如今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无论遇到什么困境，正应该珠联璧合、同舟共济，一起活下去呢。”
“不论你是否故意骗了我，我想，谭姑娘你必定是有难言之隐，只是，如今，我们还是不要内讧为好……”
谭三忍无可忍，打断褚寻烟的喋喋不休：“我以前用怒澜行云匣带人渡海，这么操作过无数次，每一次都将人安全地护送到人间，这足以说明我的渡海技术十分精湛，且我的怒澜行云匣也制作精良、巧夺天工。”
“即便我想利用偷渡这项业务找到海底浮岛，那也要饵足够大才行。以前我试过那么多回，却没有一次能抵达海底浮岛。”
“偏偏这次与你同行的时候，竟然成功来到这里，你怎么说？”
褚寻烟：“谭姑娘你对自己渡海的本领以及这法器隐匿行踪的能力都这般自信，那也许我们其实并没有被发现，而是这艘货轮原本的目的地就在海底呢？”
“这船从港口启航前，绮珠轩的掌柜还让我加急制作珠宝，在船开前送到码头呢。若是他们专程要来海底，这般隐秘的行程，怎会如此大张旗鼓？” 谭三有些迟疑。
“那是因为在你们这些绮珠轩的普通员工眼里，这船是开往人间的呀。” 褚寻烟沉吟道，“若是我所猜不错，绮珠轩这艘货轮实际上的目的地应该一直都是海底这座岛。”
“因为他们是运货，不是抓人。抓人需要设饵引诱，但运货没必要。”
谭三：“确实，如果这艘货轮原本不是发往这海底的，完全可以等到封锁和戒严结束以后再出发。”
“正是因为这货轮的目的地是海底，才会这么赶着启航。”
“这海底浮岛经常更换停泊的地方，显然这岛在这里停留的时间不多了，所以货轮要趁着这段时间发货。”
“有意思，”褚寻烟，“这个绮珠轩有点厉害，订单生意都做到海底来了。”
“想来这批货的等级之所以这般高，连码头都无权限查看，不是因为货物的品种有多奇特，而是因为收货地址实在隐秘。”
“谭姑娘，这是不是就说明了，我们跟着绮珠轩的货船来这里，应该就只是个意外。”
“也许吧，”谭三皱眉，她指着琉璃窗外顺和商行的飞舟和客轮道，“但那叶飞舟和那艘客轮原本的目的地应该就是人间，他们应当是在行驶过程中被人暗中操作，带来了海底，这可绝不是意外。”
褚寻烟：“这般说来，在这次寂风港戒严和沿海岸线封锁期间，所有从寂风港出发前往人间的交通工具，不论其明面上的目的地是哪里，岂不是最终都会被带来海底？”
“嗯，”谭三，“他们借着将人和货物送往人间的这个名头走个过场，但实际上却是把所有船和飞舟都弄到了海底。”
褚寻烟：“所以，谭姑娘你之前说他们都是因我而被带来这里，这个论断可是失之偏颇。”
“也许确实是有人在抓什么逃犯，而这个逃犯的身份比较重量级，使得背后之人宁可错杀一千也绝不放过一个。”
“但这个逃犯可能是现在出现在海底的任何人，如果谭姑娘只单单怀疑我，戚某实在委屈。”
“甚至他们这样大费周章操作一通，也未必能抓到真正要抓的人，因为那人也许早就逃之夭夭，而我们，都只是无辜被殃及的池鱼而已。”
“你倒是舌灿莲花。”谭三冷哼一声。
“谭姑娘，”褚寻烟道，“我只是修仙界的一个寂寂无闻之辈，哪里来的本事惹出这般大阵仗的祸事，更别提什么仇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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