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17

周罗带在门外待了许久，该如何面对她……

到头来，我真的喜欢她？

去和其他女□□往，会不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周罗带宛若遇到难题，明明答案摆在自己面前，却总是答错。

李素雨是中心，而周罗带是一直围着她转圈的圆规。

戏院后台的灯泡接触不良，在周罗带头顶滋滋闪烁。她盯着化妆镜里自己模糊的轮廓，手指无意识摩挲着叠放在膝头的深蓝布料。

洗衣粉的廉价香精味盖住了原本的皂角气息，熨烫过的折痕像刀刻般锋利。

"要上妆吗？"

李素雨的声音从镜框边缘切入。

她斜倚在门框上，练功服领口洇着深色汗渍，右手还握着那根缠了防滑胶带的花枪。灯光在她眉骨投下浓重阴影，看不清表情。

周罗带把衣服推过去："洗好了。"

布料摩擦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李素雨接过时小指蹭到桌面，两人同时缩手。

叠好的衣物散开一角，露出内侧用红线绣的"李"字，针脚粗粝得像道伤疤。

"今晚排《穆柯寨》。"李素雨用枪尖挑起掉落的水袖，"张伯崴了脚，缺个跑龙套的。"

铜镜映出周罗带耳后那缕挑染的翠绿，在昏黄光线下像截新鲜的柳枝。她转着无名指上的素圈戒指——上周设计作业的边角料打的——直到金属箍陷进指节："几点？"

"现在。"

后台突然暗了一瞬。灯泡终于熄灭，月光从气窗斜切进来，把两人隔在明暗交界线两侧。李素雨的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密栅栏，目光从栅栏后穿过来，落在周罗带戒指压出的红痕上。

化妆台抽屉卡住，周罗带用力一拽。发霉的油彩味轰然炸开，她盯着那排干涸的胭脂盒："我不..."

"武旦妆比花旦简单。"李素雨已经拧开甘油瓶子，棉签戳进去搅出浑浊的漩涡，"闭眼。"

冰凉的触感贴上眼皮时，周罗带打了个颤。李素雨的呼吸喷在她锁骨上，带着薄荷牙膏的味道。拇指抹开油彩的轨迹像烧红的铁丝，从眉弓烙到颧骨。周罗带数着睫毛下的光斑，直到李素雨突然按住她后颈。

"别动。"

笔尖沿着唇线游走，周罗带尝到矿物质颜料的苦涩。李素雨手腕内侧的血管蹭着她鼻尖，随着勾勒的动作轻微起伏。那节苍白的皮肤上有道陈年疤痕，是某次教她云手时被指甲划伤的。

发套勒紧头皮的瞬间，周罗带在镜子里看见个陌生人。蓝绿相间的额子，眉心一点朱砂，像被钉在标本框里的凤尾蝶。李素雨正往她腰间系鸾带，金属扣擦过胯骨发出脆响。

"疼就说。"

"不疼。"

鸾带猛地收紧，肋骨挤压出短暂的窒息感。周罗带抓住妆台边缘，指甲刮进木头纹理。李素雨的手指在背后停顿两秒，突然解开重系，这次留出一指宽的余量。

前台传来催促的锣声。

月光把戏台切成两半。周罗带站在阴影里看李素雨枪挑穆瓜，红缨在银光里绽成血花。某个转身的瞬间，李素雨的目光扫过来，枪尖跟着偏了半寸，擦着对手的护背旗划过。

周罗带摸向耳后——假发遮住了那缕绿，但李素雨刚才特意在那里多涂了层发蜡。

"女兵甲！上！"班主在幕侧低喝。

她冲进光柱的刹那，听见看戏的老头们哄笑。这身行头太大了，鸾带一直往下滑。但当她跟着李素雨走圆场时，发现对方始终保持在触手可及的距离。某个转身动作，李素雨的水袖拂过她手背，像片潮湿的云。

下场时周罗带踩到自己的靠腿。李素雨拽住她手腕，虎口正好卡在那圈戒指压出的红痕上。两人跌进堆满戏服的藤箱，凤冠珠串哗啦啦滚了一地。

"受伤了？"李素雨捏着她指尖。

周罗带摇头。藤条硌着后背，李素雨膝盖压住她散开的鸾带。

月光从头顶的天窗灌下来，把对方睫毛的影子投在她脸上，随呼吸微微颤动。她闻到自己脸上油彩融化的味道，混着李素雨领口蒸腾出的汗咸。

前台的胡琴突然转调。

李素雨松开手，珠钗从她发间簌簌坠落。周罗带摸到颈间一抹湿凉，才发现假发的如意头早就散了。她们沉默地收拾满地狼藉，直到李素雨突然按住她捡钗子的手。

"戒指。"

素银圈沾了胭脂，在月光下像枚小小的烙铁。

周罗带转着它滑过李素雨掌心的茧，在生命线尽头停住。对方手腕上的疤痕此刻泛着淡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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